如果宣昭真是窮兵黩武之人,大齊不會是這樣的景象,他遠比老師和父皇說得要強上不少。
可宣昭寫的信中,遠遠不止是要自己“和親”,更多的是要把整個大齊踩在腳下的意思。
如果是當年,大齊與大甯之前必然是會開戰的,但是今時今日不會。
注定沒有辦法打赢的杖沒有必要去打。
何況兩國之間原本也沒有什麼矛盾,隻需要一個賀洲生就可以解決全部。
“大家安營紮寨吧。”賀洲生說,“明日我們就能到了。”
賀洲生說的,自然是齊國的皇宮。
在場的所有人都知道,嫁給宣昭并不是賀洲生本意。
他若是願意,肯定是在宣昭第一封信寄過來的時候就同意了。
但是他沒有。
拖到現在,不過就是宣昭不願意。
本無此意,卻還是不得不嫁,想必賀洲生不會好受。
他們雖然和賀洲生并不相熟,之後也一定會回去,但是他們依舊心中感激。
宣昭對大定虎視眈眈之事,天下皆知。
雖然他們不知道宣昭給大甯寫了什麼信,但是賀洲生剛動身,宣昭就撤了駐守在邊境的兵,宣昭所求與賀洲生有關系,自然也就能夠随随便便猜出來。
這算是醜事,賀氏不願意讓天下人看了笑話也正常。
隻是可惜了六殿下,素來對所有人謙和有加,怎麼想都不會是大齊皇帝的對手。
旁人也沒辦法左右賀洲生的命運,更不知道要如何救他們六殿下。
正式進齊國皇宮之前,賀洲生帶着手下所有人去了趟酒樓。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被一股濃濃的離别之愁感染。
昔日宣昭入甯為質,所有人都知道他早晚有機會回國,年歲上來,大甯沒有扣着人的理由。
但是今天的賀洲生,此生有沒有回國的機會,猶未可知。
夜裡,宣昭身邊的楊公公到了他們的面前。
轎攆是早就準備好的,顯然,宣昭是一直在侯着他過去。
今日以後,就隻有晁複會陪在賀洲生身邊了。
賀洲生心中感慨不已,先前所有人在酒樓的時候,他也沒喝酒。
他猜到了今日就要見到宣昭了,還是得清醒着些才好。
省得到時候自己完全無力應付。
賀洲生一口沒喝,晁複陪着喝了些,但是也不多,整個人還是清醒的。
不管怎麼樣,自己都得好好陪在殿下身邊。
除了楊公公寸步不離之外,其他的人倒是也都正常,和他們有一定的距離,是正常奴才對主子的态度。
此時天色已晚,一路上倒是不乏百姓家門口有燈。
若是在大甯,此刻百姓門前大抵是漆黑一片,偶有燈火,遠不及此時大齊的萬家燈火閃動。
顯然大齊相當富裕。
賀洲生坐在轎子裡,精緻的妝容被藏于紅蓋頭下面。
但沒到宣昭面前,他便是不蓋也無妨。
賀洲生目光自始至終都在路上,倒是也少了些對于前路的擔憂。
宣昭左右不過是一時興起,即便是不喜自己,也沒有資格要自己的命。
這一點,賀洲生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多時,一行人就到了皇宮裡,大齊的樓宇風格與大甯有些不同,賀洲生在轎子裡,也就多看了幾眼。
等下了轎子之後,晁複在第一時間攙扶着他,随後便來了許多宣昭的人一起攙扶着他。
賀洲生知道,自己嫁過來大抵是無名無分的,宣昭如此這般,大抵是怕旁人看了笑話,齊國到時候落個不尊重人的壞名聲。
宣昭或許也不在乎名聲,但是眼下,他也确實給了自己些面子。
隻是不知道其中到底是奚落更多,還是嘲諷更多。
他跟着這些人一路走到了宣昭所在的大殿,賀洲生一路跟着人走到大殿前,卻因為蓋着紅蓋頭,也沒辦法看到宣昭。
賀洲生跟着旁人的指引,規規矩矩地給宣昭行了個臣禮。
眼下的宣昭,已然是一國帝王了。
“臣見過陛下。”
“見過?”宣昭開口問他。
賀洲生聽到他的聲音,眼下都覺得不算熟悉。
宣昭與自己多年不曾再見,自己覺得他聲音不熟悉也很正常。
隻是自己不知道他語氣裡明顯的疑問語氣到底是什麼意思。
緊接着,宣昭帶着笑意開口問他: “多年不見,六殿下與朕怎地如此疏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