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外,百姓們一陣唏噓,對錢金岱指指點點。
“這人竟然這麼壞,他平日仗着自己有錢,從不把别人放在眼裡也就算了,沒想到把人家小姑娘連人帶家底一起騙。”
“這就是掉進錢眼裡,良心都被夠吃了。早就聽說他總是找各種理由克扣手底下人的工錢,福滿居裡那些踏實肯幹的,都一個人幹兩份活,那些偷奸耍滑的倒是跟着他仗勢欺人呢。”
“太缺德了!”
他們聲音沒有刻意壓低,全被錢金岱聽了去。
錢金岱跪在地上,惡狠狠地指了指他們。
此時,俞菀見氣氛鋪墊得差不多了,揚聲道:
“大人!民女要狀告福滿居錢老闆謀害他人性命!”
錢金岱立刻反駁:“開什麼玩笑?我無緣無故為什麼要害縣令大人的千金?我看兇手是你才對,你想攀高枝,你看上了金公子的家世背景,想麻雀變鳳凰,擔心祝小姐擋了你的路,才痛下殺手!”
金逸飛臉色陰沉,高聲呵斥道:“錢金岱!我與俞娘子隻是朋友,和我表妹是親人,你再敢大放厥詞侮辱她們,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祝大人頭痛,揉了揉眉心,指了指俞菀,
“俞娘子,你先把話說完。”
俞菀神情嚴肅,一雙清澈的眸子飽含必赢的信念。
“大人,我要狀告此人謀害我,當日我跟他應了金公子的邀請,來到您府上做餐食。我離開之時,他想買走我自制的燒烤料配方,被我拒絕後,他懷恨在心,買通車夫把我扔在荒郊野嶺,害我被狼群圍攻。”
衆人驚訝,竟然還有這種事。
“我的天,這錢老闆的心太黑了。大過年的,就為了一個配方想害人。”
“他就是被利欲熏心,太歹毒了。”
錢金岱眼皮跳了跳,他壓根就沒想過俞菀會把這件事搬上公堂。
“胡說什麼?金公子不是找到那個車夫了嗎?我根本就不認識他,怎麼可能買通他?我猜,他看你在縣令大人面前大放異彩,辛辛苦苦送你回家,你卻沒有任何表示,他沒有得到好處才不服氣,所以才想報複你。這件事跟我沒有任何關系。”
圍觀群衆中有一女子高呼,“大人,我夫君是冤枉的!”
衆人循聲望去,正是布莊萬娘子的閨蜜楚娘子。
楚娘子已經在門口看了很久,自家男人被捕快帶走後,她就一直四處求人幫忙,可是她認識的人都是平民百姓,哪裡有能力幫上這種忙,聽說縣衙在升堂,這才過來看情況。正想着找機會擊鼓鳴冤,沒想到公堂上的幾人正好提到了自己的夫君。
“大人!張樸是我相公,他當晚确實收了金公子的車錢,前往俞家食肆接了俞娘子來到縣城,但是并不是我相公送人回去的。”
祝大人腦瓜子嗡嗡的,他完全沒想到這件事這麼複雜,雖然當事人沒變,可是好像在同時審幾個案子。當官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棘手的事,但似乎他根本不用做什麼?
他看向俞菀,用眼神詢問她接下來還想幹嘛?
他暗想:這女子年紀輕輕,比自己的女兒還要小一兩歲,沒想到有這般謀略。
這盤棋有點大,下手也挺狠,根本沒想過和解的可能。
俞菀看向門口,适時出現了五張熟悉的面孔,正是先前幾位獄友。
“大人,我有人證。”
那幾名獄友争先恐後地嚷嚷着:“是我們,是我們,我們就是俞娘子的人證!”
祝大人讓他們進來回話。
錢金岱一眼認出他們,嘲諷道:
“朱達、鄭二斤、包滿倉、洪胖子、房五樓,你們不是天天到我們福滿居後廚撿垃圾的麼?怎麼,這丫頭給你們錢了,讓你們指認我?我可告訴你們,公堂之上做假證可是犯法的,少不得挨闆子,你們可要想清楚了!”
幾人衣衫褴褛,仍然是那幅邋裡邋遢的模樣,但是為了參加這麼重要隆重的場合,還是洗了臉,好好綁了頭發,幾人相貌平平,卻也都是面善之貌。
朱達作為代表站出來,恭恭敬敬對祝大人失禮。
“大人,我們就是俞娘子找的人證。前幾日我們在牢裡看見這錢金岱诓騙俞娘子,後來俞娘子讓我們幾個幫忙跟蹤他。這姓錢的特别謹慎,我們一路跟着他到了郊外一處别苑,親眼看見他跟一個人偷偷摸摸見面,還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内容。”
祝大人似乎忘了自己是主審人,跟圍觀的百姓一樣起了濃厚的好奇心。
“他們都說了什麼?”
朱達答道:“那日俞娘子告訴姓錢的,說除夕夜那晚車夫扔下她之前留了話,讓俞娘子做鬼了以後不要找他報仇。之後姓錢的就去找這車夫對質,問他為什麼要說沒用的話。車夫辯稱沒有說過,二人還吵了一架。”
此時,張樸也已經被帶上公堂。
祝大人問:“你們看見的那名車夫,是不是此人?”
朱達明确地回答:“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