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起來确實沒有大礙,發抖的幅度不大,說話的聲音也很穩,螃蟹精本來對葉米很厲害的概念隻局限于她打架厲害,但她沒挨過貓拳,倒是不遺憾不能親身體會了,現下看着她的狀态,有了對比就有實感。
大熱天也能扛,大冷天也能扛,葉米真是太厲害了……嗯胡大哥也是。
謝珍珠萬分崇拜地點點頭,變成原形進了水壺裡,水壺裡的水冷,葉米還貼心地給她燒暖了,不過一下子沒掌握好溫度,謝珍珠燙得蟹鉗發紅:
“要熟了要熟了!”
葉米就停止加熱。
……怪不得有一股海鮮味傳出來。
現在外邊又變成兩隻妖了,到了換班生火的時候,胡和烈收了火,葉米緊接上,火光照得二人沉默的臉有滑稽的亮堂。
胡和烈其實也好累了,他瞥了眼好似在放空的葉米:“怎麼樣?”
葉米說:“情況糟糕。”
胡和烈心一提,心想她都說“糟糕”了,那定是很糟糕了,但還沒等他再問,又聽她道:“這裡出去之後就會碰上别的組,若我們在這裡耗費太多靈力,怕是要吃虧。”
胡和烈:……哦你說這個啊。
“我問你身體情況!”
“哦,挺好的。”
胡和烈哼了一聲,就沒再問了。
安靜了一會,忽然又聽她說:“我剛剛一想,打坐修煉、将部分靈力運轉大小周天,貫通經脈之後或許能禦寒,這樣既能保住靈力,還能順道精進一些法術,要不你試試?”
撲棱蛾子真是服了她了:“這種時候你還想着這個……”
葉米反倒奇怪:“當然是要想辦法,不然想什麼?你凍糊塗了?”
胡和烈:……
他撇了撇嘴,也沒反駁,聽她的話擺出端正的打坐姿勢,慢慢地開始在體内運轉靈力,一邊運一邊想:也許他真是凍糊塗了?其實在問她之前,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帶着空白而委屈的腦子、木讷地忍受着疾苦,想着什麼時候能離開這鬼地方。
這樣的極端天氣算是困境嗎?當然是,不過似乎不是需要太動腦子的困境,胡和烈原以為隻是在考驗他們的耐力,隻要咬牙忍着走過這一段就好了。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葉米在困境之中還想着之後的事,她甚至敏銳地察覺到這是一種進入下一關之前的“靈力消耗”——講真的她剛剛一說,他還吓了一跳,後知後覺地感到了危機。
那這樣一對比起來,他就是體能上還能撐着,腦子裡怎麼不算凍糊塗了呢?
随着靈力的運轉,胡和烈感到從體内生起的暖意,說明葉米的辦法是有用的。他微顫的睫毛敗露了自己的不專心,撲棱蛾子在這關頭自省了自己的不足:
也許他确實比不上葉米——先前一閃而過這想法的時候他會氣得想用螫針紮自己,現在倒是平靜地承認了,内裡隐隐覺得,這似乎也不是一件丢臉的事。
胡和烈吐出一口氣,睜開眼睛:“沒錯……你說得沒錯。”
葉米點點頭,便叫螃蟹精和書靈出來了,這二妖剛開始還苦巴巴地委屈,說什麼“這個關頭還要逼我修煉嗚嗚嗚”,在葉米保證不會讓他們凍死之後,安安分分地打坐修煉起來,确實進入了另一番境界,愁眉苦臉都舒展了許多。
貓見他們三妖都開始靈氣輪轉、不再發抖冒寒氣之後,這才收了火球,自己也開始打坐。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三個時辰,葉米又喊他們起來繼續趕路,一望無際的路和渺渺茫茫的黑夜,讓他們忘了時間和自己,每到書靈和謝珍珠都撐不住的時候就會停下來打坐修煉,實在困了就睡一會。
這是第幾日了?大概是第五日,或是第六日?也許正在第七日的黎明……就是再清醒的葉米,對時間的概念也慢慢地迷糊了,有時候看着前方相似又不同的景色,也會冒出“不會永遠走不出去了吧”這樣消極的想法,幸好隻是轉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