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良來得很快，沈谙第二杯水剛喝了一半，人還沒從周斐說的話中回神，他就已經到了。

兩人已經多年未見，上次見面也是匆匆忙忙，彼此都有了許多變化。沈谙高中時期比較沉默，她成熟了不少，少女長開之後，長相更加精緻，隻是不笑的時候眉宇清冷，憑添幾分距離感，但她笑起來時眉眼彎彎，整個人又會溫柔許多。

在北京的這些年，蕭徜常說她笑起來和不笑的時候完全是兩種感覺。

而陳良褪去了少年的淩厲稚嫩，取而代之是成年男性的内斂，他穿着一身裁剪得體的西裝，一看就是剛從CBD出來的商務人士。

原來真的創業去了，沈谙心頭多了幾分說不明的酸澀，隻覺得真是命運弄人。

但兩人其實并沒有感到陌生，和見到周斐時的感覺不一樣，看着陳良那雙多情的丹鳳眼，總會讓人不自覺想到高中時期的某些事情。

陳良收到周斐微信消息的時候第一反應其實是憤怒的，周斐請你吃飯你就答應，我請你吃飯就推三阻四。

剛開始時，他十分有骨氣地拒絕了周斐：“不去。”

“真的不來嗎？我看沈谙拖着行李箱，可能要回北京了，這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陳良後來想想，不過是一頓飯而已，吃便吃了。

陳良在心裡琢磨怎麼開口，上次有沈谙媽媽在場，她不知道兩人以前的關系，陳良還不會特别尴尬。現在這場景，加上一個愛湊熱鬧的周斐，陳良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周斐在身後看得着急，好容易見上面了，怎麼還啞巴了。

他從沈谙身後跳出來，開啟了話閘：“我今天去那邊辦個事，正巧遇見沈谙了，我想着沈谙難得回來，就一起吃個飯吧，接風宴和送行宴一起吃了得了。”

陳良看着沈谙，目不轉睛一字一句道：“是嗎？我還以為你很忙呢？”

“我？”周斐納悶，“我不忙啊。”

沈谙幹笑兩聲，這是在點她呢。

“抱歉，上次收到消息的時候，确實晚了點。”

再次和陳良見面，說實話沈谙是有點心虛的，整個人也有點局促和焦躁，她下意識将鬓邊的頭發往耳後别了兩下，試圖以這種小動作來緩解自己的焦躁。

陳良注意到她的動作，收回了視線，拉開一個椅子坐下，仿若他是請客的人一樣：“坐下吧，這家店的酸菜魚不錯，點一份？”

沈谙很喜歡吃酸菜魚，每去一家店，隻要店裡有酸菜魚，她總要嘗嘗鹹淡。好吃的會再次光顧，不好吃就拉入黑名單。時間久了，身邊的朋友都知道她有這個習慣，于是每到一家店，往往她沒到時，朋友已經為她點上一份酸菜魚了。

高中她和陳良談戀愛的時候，陳良還開玩笑說，高三畢業旅行帶她去四川嘗嘗那個正宗的酸菜魚。

但是高三畢業後兩人就分手了，到現在也沒有嘗過四川的酸菜魚。

沈谙工作後去過四川出差，也特意跑去了當地比較有名的店面嘗了那家的酸菜魚，味道是好的，隻是沈谙吃起來卻總覺得不是滋味兒。

後來沈谙再去四川時，再也沒有嘗過那邊的酸菜魚了。

包廂内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陳良将菜單遞給沈谙，“你看看還有什麼想吃的。”

沈谙接過菜單，勾了兩道招牌菜，就要遞給周斐：“我第一次來也不知道什麼好吃，還是你們做決定吧。”

菜單遞到周斐面前，周斐的電話卻突然響了，他無聲說了句抱歉，随後拿起手機走了出去。

周斐一走，包廂裡又安靜了下來。

陳良也不說話，隻是看着沈谙，眉眼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那道目光太過炙熱，盯得沈谙喉嚨都有幾分幹澀，她下意識拿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大口。

“咳咳咳..."

不出意外，喝得太急嗆着了......

酸澀的感覺從鼻腔蔓延，沈谙捂住胸口，又咳了幾聲才緩解那種窒息和癢意。

大概是她的模樣太過搞笑，竟讓陳良收回了視線。

但他也沒讓她好過，又擡手将她的杯子倒滿了水。

沈谙：.......

但這個小插曲打破了兩人之間的僵硬。

“什麼時候回來的？”陳良問。

沈谙擡頭：“國慶的時候。”

陳良眉眼往下壓了壓，表情多了幾分冷淡，語氣中帶着幾分譏諷：“回來二十多天了......”

他頓了一下，又問：“什麼時候回北京？”

沈谙沉默了片刻。

她突然不知道該不該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