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甜抖抖煙灰,将煙湊到唇邊,深吸一口,既不打算問他會不會為了自己留下來,也不想再去計較他那些肮髒龌龊的風流韻事。
“小甜,我不是……不是故意瞞着你的。”方萊有些局促不安道:“我從來沒有想過丢下你一個人,我隻是在找合适的時機告訴你這件事情。”
“不用和我解釋什麼,也不用自責,導緻我們分手的原因很多,這隻是其中一個。”
方萊愣了幾秒,不太自在地問:“你……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你是說出軌的事情?”鳴甜掐滅煙,走向卧室,邊走邊說:“你不太聰明,每次都給我留一點蛛絲馬迹,但我早就知道你不愛我,所以也沒有太失望,我知道你現在來解釋這些,無非是對我還有一點細微依戀,想要繼續粉飾太平罷了。”
這次,電話那頭的男人沉默了很長時間。
她将手機丢在床上,扯開浴巾,拿起一件黑色蕾絲内衣,扣上扣子,半彎着腰,将胸前白嫩的細肉往中間撥了撥,乳波一陣蕩漾,魅惑迷人。
這麼漂亮的器官,在不久之後的将來會被癌症折磨得發黃流膿,慘淡死去,而它短暫的一生裡隻有方萊一個過客。
可是,方萊并不愛它的主人。
方萊不愛,誰來愛呢?
在它死亡之前,誰來真正地愛她一次呢。
鳴甜神情有些恍惚,從衣櫃裡找了條黑色吊帶長裙穿上,又取了一根烏木簪子,将頭發随意绾了一個髻。
光影交錯的鏡子裡,女人姣好的身材一覽無餘,胸前露出的乳肉若隐若現,配合着脖頸間幾縷散落的發絲,看着豐腴魅惑,無可挑剔。
對嘛,這才是鳴甜。
哪怕得了癌症,她也不允許自己狼狽一分。
“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當成打發時間的無聊消遣,我以為可以把你的心捂熱,五年了,你對我還是這樣,就連現在我們分手了,我也看不到你有一丁點的難過。”
方萊的聲音茫然又失落,還是故作深情地說:“這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得差不多了,過段時間我就要走了,走之前,我們正式告個别吧。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無濟于事,但我們畢竟在一起五年了,怎麼能說割舍就割舍,我……”
鳴甜對着鏡子細緻地卸掉臉上糊成一片的妝,沒有出聲,聽着方萊自我感動式的狡辯。
其實,她先前說方萊喜歡她而非愛她的話語并不是空穴來風,她能有這種領悟,也是因為她對方萊的感情同樣隻停留在“喜歡”的程度。否則,不會在得知“男朋友出軌”和“男朋友不要她了”這種重磅消息時,心裡頭除了驚訝,沒有别的情緒。
她骨子裡就是一個冷漠無情的人,對任何人都提不起興趣,當初接受方萊的表白是别有用心,現在和他走到分道揚镳這一步,并不難過,相反,心底甚至還有一種終于解脫了的感覺。
她不該再被困在這段沒有下文也不能稱之為為感情的感情裡了。
“你在聽我說話嗎?”方萊問。
鳴甜敷衍地“嗯”了聲,抽張濕紙巾擦臉。
“我們在一起五年,我一次又一次委曲求全,但還是沒選擇分手,你難道不好奇為什麼這次你一提分手,我就同意了嗎?”
這有什麼值得好奇的。
鳴甜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子輕描淡寫地瞥了一眼鏡子裡的自己,一邊上着粉底液,一邊漫不經心問:“我提分手,什麼時候需要你同意?”
“……”方萊早已習慣吃癟了,沒事人似的,自顧自地說:“我已經到了結婚的年紀,但這麼多年,我始終看不到你的誠意。”
“誠意?”鳴甜問:“什麼誠意?”
方萊嚴肅道:“和我共度餘生的誠意。”
鳴甜聽到這話,怔幾秒,笑了起來,“我一向知道男人不喜歡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但像你這麼倒打一耙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什麼意思?”
“你抱着别的女人睡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和我共度餘生的誠意?我花光積蓄在廣州買房,添置雙人床的時候,你怎麼不說你要移民?難道隐瞞你移民的消息,也是你和我共度餘生的誠意?”
她的語氣很平淡。
可是,每一句反駁都有理有據。
方萊忽然怒了,“我承認我做得不對,難道你就沒有一點錯嗎?難道你就是無辜的嗎!”
鳴甜描眉的動作一頓,“我有什麼錯?”
“你從不給機會讓我進到你心裡,從來不讓我碰你的畫,從來不會主動和我說你家裡的事情,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我這個正牌男友連你父母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屋裡光線很亮,那隻眉筆卻差點戳到眼珠上。
鳴甜忍着痛,回道:“我想,我應該給過你機會的,或許一兩次,或許無數次。”
她再沒興緻和他交談下去,挂了電話,将他所有聯系方式通通删除,也沒事人一樣,挑了對珍珠耳環戴上,最後整理一下妝容,在某個模模糊糊的念頭指引下,蹬着高跟鞋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