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突然下雨,他沒地方可去,我就把他帶了回來。”程琅解釋。
這樣的解釋顯然起不到任何安慰作用。
話音剛落,程舒兩隻手顫抖地握成拳,他的神情仿佛要把搶走她的人生吞活剝,渾身都繃得很緊,進入到蓄勢待發的緊促狀态,臉色陰沉,在光線下顯出一絲蒼白無比的怨毒。
喬裕然接收到來自他的敵意,心中不解,從第一次見面他就疑惑,直到現在也沒明白過來,他的敵意是從哪來。
聽說過有妹控,卻還是覺得他異常強烈的敵意奇怪。
程琅打了個噴嚏,才結束這壓抑的氣氛。
程舒顧不上吃醋,語氣中透着緊張和關心:“小寶,快先去換身衣服,免得感冒,熱水放好我叫你。”
她轉身去了房間,留喬裕然和程舒兩人。
程舒臉色很差,他看見了程琅身上穿的那件外套,寬松的尺碼明顯不屬于她,外套的主人不言而喻。
想象她和别人親密像用鈍刀子在他身上割,沉默又沉默,他看向窗外,漆黑的雨點拍打在玻璃上,好像在一點點敲碎他的心。
洗了個舒服的熱水澡,用毛巾擦過的頭發幹得不夠徹底,容易順着發尾滴水,程琅推開衛生間的門,熱氣一股腦跑出。
“你還沒走?”
她以為他會叫司機來接。
喬裕然濕着衣服站在衛生間門口,氣溫下降,他嘴唇看着有點失去血色。
“手機關機了,外面雨下的太大,開車也不安全。”
程琅隐隐覺得他是在找借口,想了想又沒直接說穿,嘀咕說:“程舒怎麼也不給你找套幹淨的衣服,應該還剩熱水,你要不也進去洗?”
“我家比較簡陋,沒有淋浴器那些,有浴桶,不是浴缸哦,是農村裡過年殺豬用來裝水的那種。”
他想象不出,聽她的描述感覺很有趣,嘴角往上提了提。
冷不丁地,喬裕然好奇問:“下雨天,你家的玉米和谷子都晾在哪?”
之前她編要去晾谷子,剝玉米的謊話,也沒想到他真信。
她如實道:“沒有,我騙你的,我家沒地,種不出來。”
程舒熬完姜湯,盛在碗裡放涼,轉身就見喬裕然和程琅站在一起,要不是怕浪費,他恨不得把姜湯潑到他臉上。
她遞給喬裕然眼神,示意他先别出聲,自己走到程舒面前。
程舒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姜湯還燙,要涼會,你頭發沒幹,我去拿吹風機。”
程琅阻止了他。
“他今晚要住在我們家,你去多準備一床被子,順便拿套幹淨的衣服。”
程舒面色一僵,單薄的下嘴唇被他死死咬住,垂着頭說:“雨晚、晚點應該會停……你讓他回家住,我們家小,住不下。”
喬裕然出聲:“我可以睡沙發。”
程舒猛地擡起頭,極快地瞪了他一眼,蒼白的臉色中透出來陰郁,如同随時可以咬斷他喉嚨的毒蛇。
程琅握住他的手腕,像碰到一截冰冷的骨頭,“程舒,聽話,别那麼小氣。”
他不安地摸着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動作甚至有些急躁,僵持之下,他不得不妥協,低低地應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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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沒停,敲擊着屋檐,半夜,程舒睜開眼。
他睡不着,翻來覆去也睡不着,幹脆摸着黑下床。
腳下踩着了東西,他不知道是什麼,挪開腳,蹲下去摸,長條的,好像是根繩子。
碰巧出現的繩子。
程舒頓了頓,心跳忽然很快,他知道那是犯法,絕不能幹,可腦子裡的想法逐漸成形,滾燙的血液灼燒着他。回憶起她脖子上的吻痕,下雨天跑回家的兩人握緊的雙手,他就喪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什麼都不能去想,隻剩怨和恨,那是團濃霧,将他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