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妹倆又逛了一會兒,期間買了許多東西,直到想不出還要買什麼才罷休。
去病走了大半天路,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睛,少兒看見後很是疼惜的把他抱了起來。
子夫擡頭看天,才發現天色已近黃昏,路上的行人也變的稀少,到歸家的時間了。
衛少兒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回家吧,去病都困了。”
衛子夫點頭,跟着姐姐一起走了。
回去的路上,三人又路過了那家販賣脂粉的商肆。少兒很是留戀地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她不會想到,親妹妹将她眼中的渴望和失落看得一覽無餘。
待向前走了約百米的路後,衛子夫突然道:“二姊,有件東西我忘買了。”
“什麼東西,下次來買不行嗎?”
“還真不行。”
衛子夫語氣歉疚:“我跑着去,買完就回。”
衛少兒抿了抿嘴唇,“行吧,你快點啊。”
“嗯!”
衛子夫笑了一下,小跑着離開了,到商肆門口時還不慎撞到個戴面具的男子,好在那人沒計較,她道完歉就進去了。
石黛并沒有賣完,想着家中還有阿母和大姊,衛子夫就拿了三支。到給錢時,她又想起春季裡大兄和衛青的手總開裂,便又要了兩盒塗手的脂。
這一通買下來,花了不少錢。
當然,她花這麼多錢确實有沖動的成分在,是為了排解因劉徹來平陽侯府所引發焦慮心情,但她也是真心念着家裡人的。
不過她在這邊用錢不眨眼,另一邊可就沒那麼痛快了。
剛才與衛子夫相撞的那個面具男正被兩個壯士按在地上,欲哭無淚。而他從衛子夫身上偷來的錢囊則是到了埋伏抓捕他的小吏手中。
男人是慣犯,常在這一帶盜竊行人财物,幾家商肆為了掃清門戶聯合把他告了,今日終于人贓俱獲。
小吏把賊人的面具取下,發現這人長得倒是濃眉大眼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捏着錢囊晃了晃,問:“裡面的東西呢?”
賊人苦着臉,委屈道:“這錢囊本來就是空的。”
他覺得自己很冤,從前那麼多次都沒事兒,今日偷了個空囊倒被抓了。”
小吏不信,指使着兩個壯士把人拖到僻靜處搜身,結果卻一無所獲。
“現在信了吧。”
被教訓了一通的盜賊聲音有氣無力的,看着特别可憐。
隻可惜小吏其人對犯人一向沒什麼憐憫之心,他毫不動容,冷聲道:“身上沒錢财也不代表什麼,還是跟我去找失主當面對質吧。”
“帶路!”
盜賊被壯士用一根麻繩綁了起來,小吏牽着他,讓他走在前邊,因為距離不算遠,他們很快就來到了那家賣脂粉的商肆。
“就是那個穿青衣的。”
商肆大門是敞開的,幾人站在一邊,盜賊伸手指了指裡面的衛子夫。
小吏望去,隻見到一個纖細高挑的背影,他問:“确定是嗎?”
“确定,論誰來都錯認不了。”
這略帶點癡漢的語氣聽的小吏嘴角一抽,他微微擡腿踢了盜賊一腳,“别想有的沒的,等會兒跟我去還錢囊。”
“啊?”盜賊問:“我能不去嗎,你幫我還不行嗎?”
小吏以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我能幫你還,我能替你與人對質嗎?”
理是這麼個理,可盜賊拉不下這個面子。
人是很奇怪的,盜賊行竊的時候禮義廉恥全忘光,不覺自己卑劣,可到了認錯的時候,就百般推诿不願面對。
尤其這是要在一個年輕女子面前丢臉!
盜賊心中千百個不樂意,終于,他下定決心道:“你就幫我還吧,我不想去。”
小吏眉峰輕挑,“你要想好,不去對質,若失主說錢囊裡本是有錢的,你得到的懲罰隻會更重。”
這是實話,如果失主一口咬定錢囊裡有錢,那小吏是不會費力氣為盜賊這麼個慣犯去查證所謂的事實真相的,哪怕他能判斷出盜賊說的大約都是真的。
“重就重吧,我犯的錯多了,不差這一樁。”
盜賊的态度倔強,小吏眼瞧着天色已晚,怕過了宵禁耽誤自己回家,便答應了。
“好吧。”
他把手中從盜賊臉上摘下的面具覆到了自己臉上,大步向前。
與此同時,衛子夫剛出門走了幾步路就聽到身後有人喊:“夫人,請留步。”
她剛開始以為是在叫别人,直到一聲聲“夫人”越來越清晰,她才确認是有人在喚自己。
她想看看那人是誰,可剛一轉頭,就對上了一副青面獠牙的傩面。
衛子夫心中一顫,後退了幾步,克制着才沒有失态,但依然很是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