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閣上白光越來越近,她被鎮山令帶着生砸進閣中。
沉郁藥香彌漫在她鼻間,背後也泛起一陣鈍痛。
她輕嘶一聲。
背後傳來一聲低低的“嗯?”,女子尾音上揚,似是不解。
李長悠身上汗毛豎立,道君垂落的發絲正冰涼地繞在她肩頸。
鎮山令就這麼帶着她砸了道君滿懷,李長悠冷汗直流,本能起身,人卻像被鑲嵌在石座之上一樣,怎麼也起不來,她無意間擡手掙紮,不料一手肘先打在了對方高聳鼻梁上。
好在力道不重,隻讓淬骨境的李長悠手臂被撞得微微錯位。
石座上白光流轉,徹底禁锢住她身體,李長悠手臂無法收回,臂骨彎折到不可思議的角度。
痛感讓她更加清醒地感受道君結實的手掌已往她天靈蓋上覆去。
一聲驚雷炸開,她脖頸一酸,卻沒有想象中的斷頭痛感,靈力瘋狂在嘗試自救的李長悠周身遊走,再透過殘損的靈根,不自覺散逸在空中。
樓閣上的雷鳴似乎更為響亮,悶嘯聲很好地蓋過骨頭錯位發出的脆響。
道君身上耀眼的白光暗淡許多,她沉默下來,手掌虛虛擰住李長悠的頭,李長悠配合着微微側頭,卻不是想幫忙把自己的頭擰下來,而是看向那些落在她肩上的發絲,發絲正在變得扭曲透明,雷光越閃,它消散得越快。
李長悠心神一動,故意将自己的靈力散得到處都是。
外邊頓時雷鳴電閃,好不熱鬧。
“即使是主人家,此地也不可造次。”道君透明的手摩挲着李長悠那顆項上人頭,雷光下李長悠嘴角繃得直直的,她動不了,但這個道君卻不然。
“道君,長生界妖域……”又一道灰影冒出來,像是并未看見李長悠的存在一樣,自顧自對着道君說道。
“時機未到。”道君語氣陰沉打斷灰影,她指尖輕敲石座,李長悠眼尖地瞥見一團霧氣從座上升起,道君輕巧地拍散灰霧,那灰影連話都來不及回就被推出逐鹿城。
李長悠一面伺機尋生路,一面趁道君說話,更是瘋狂釋放靈力。
果然,雷音立刻又轟過三聲。
這下李長悠背後寬敞許多,餘光中隻有道君逐漸扭曲消散的身形,先前像是隔着一層琉璃般的朦胧感正在消退。
确定道君和灰影一般都得消散後,李長悠狠狠松下一口氣。
“汝為何人?”道君幽幽開口,冰涼的手突然扣住李長悠下颌,如鐵鉗般卡着她的腮骨向後扭。
被按住的李長悠心如擂鼓,人卻像座石雕一樣一動不動,理智告訴她,對方已是強弩之末,若是回頭,必會露出自己真容招緻一界道君追殺。
果然,背後的道君根本沒有再發出一絲聲音,就化作霧氣消失得無影無蹤。
徒留李長悠仍被禁锢在石座上,待到發覺那股攝人心魄的壓迫感完全消失,李長悠緊繃的身體才緩緩松懈下來。
她目光恍惚地發直,不時掃視周圍,還沒想好如何脫身,豈料道君消散後,閣内的白光群龍無主,一時竟猛地鑽入她經脈中。
千百隻螞蟻似乎都要從她丹田裡湧出,李長悠倒吸一口涼氣,神識忙不疊落入丹田。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丹田并未收到攻擊,反而讓原本漏鬥一樣的丹田變得像封上底的酒壺,将她平日外溢的靈力牢牢鎖住。
李長悠先是目光呆滞,随後眼眸倏地瞪大。
她殘損的靈根竟在此時發出新芽,白光猛地在她身上綻開。
光彩奪目,李長悠甚至都要看不清自己,而正當白光充斥她全身,新芽催發,似要長出靈根時。
白光下,一道新冒出的灰影變得清晰起來。
“太上青天門遊韻,輾轉跋涉,終至寶地,望上真道君賜下道統機緣,在下甘受諸般考驗!”遊韻擡頭望向高高坐在樓閣上、周身閃爍着琉璃般炫目光彩的神人恭敬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