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哪句話噎到了戴維,他咳了兩聲,拿過餐巾輕壓了下嘴角。“走的真遠呀,我以為你最多去一趟法國,但現在看來你可能對受些苦頭有所期待。值得開心的是凍硬的的黑面包也許不會發黴。”
“你這種歧視言論最好不要傳出這個房間。”艾斯黛拉沒忍住翻了一個白眼兒,東歐是相對于西歐沒那麼發達,但是他的關注點也過于偏離了吧。“所以我不會帶太久的,對了,我拉下的東西給我一下,一會兒吃完飯我就要先走了,我想多嘗試下麻瓜交通,要知道他們的時刻表還挺嚴謹的。”
“很重要嗎?”戴維沒說好,也沒有立刻拒絕。
“那是我的東西。”艾斯黛拉也是會繞過問題的。“既然你已經幫我找到了。”
“我送了你不少禮物,你都沒有給我過回禮。”戴維的聲音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愉悅。“所以…”
“她本身就是别人送我的禮物,沒有獲許可的前提下,我不會再轉送給任何人。”艾斯黛拉知道戴維的意思,不安的提前打斷了他的話。“更何況我不是沒送過你什麼的,你隐匿身份送的的禮物,我自然沒地方回你。但魁地奇世界杯在英國舉辦的那年我送過你門票,你可沒回我什麼,我是說,我當時所知道的那個你。”雖然門票那件事戴維不是第一選擇,但艾斯黛拉主打的一個理不直氣也壯。
“我當下就回過了,隻不過也許你太累了,沒察覺到。”戴維不以為然的抿了下嘴唇,沒準備細談這個話題。而後似乎抓住了重點似的又“嗯”了一聲。
“——她?”
是了,艾斯黛拉對一面手鏡用了她做代稱而不是它。
“我的穿衣鏡是位小姐,你有異議嗎?”雖然說魔法界市面上售賣的穿衣鏡大多為了體現所為的專業性都是使用的男性音色,但女性的也不是沒有,隻不過連家養小精靈也隻被稱做它的風氣下,沒人會為一面鏡子強調性别。
如果赫敏現在在這裡,一定會為了艾斯黛拉忽然覺醒的種族權益思想而熱淚盈眶,然後緊緊擁抱她。
“我對你的穿衣鏡是男是女自然沒有意見。”
戴維出口的話,讓艾斯黛拉剛松了口氣。可他卻并沒有就此說完。
“但我隻是想和你讨論你是否願意把厄裡斯魔鏡留給我的事。”戴維笑的很是甜蜜,卻讓艾斯黛拉起了一胳膊的寒栗。
“我曾經見過它的,在它還不足以躺在我手心之前。”戴維似乎是在解釋。“如果你注定要在一個學校呆上六七年,那麼盡管你對它多沒有興趣,你大約也走過了它的每一個角落。”
“既然你知道它是什麼,那你也知道這很珍貴,那是鄧布利多校長送我的,為了提醒我堅守本心。”艾斯黛拉依舊在試圖說服戴維把東西還她。
“有些牽強。”戴維倒是在這個時候開始精明了起來。但是這并不值得誇上幾秒,因為他立刻又表現出有些虛假的失落感。“你甚至都不好奇我曾經在這裡面看到過什麼。”
“尊重個人隐私。”艾斯黛拉開始不耐煩起來。她深呼吸,而後試圖開誠布公的談談。“它對我來說的紀念意義比實際意義要大,如果你非要從我手裡奪走,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麼去看待你。”
戴維看上去并不是很吃PUA這一套,“所以我可以幫你保管,要知道你之前隻是在我家呆了幾天,你就把「她」落在我這裡了。我不認為羅馬尼亞的吸血鬼會像我一樣好心提醒你不要遺落東西。”
這就很難受了。艾斯黛拉覺得自己越發強求,好像就越發叫戴維覺得自己在意魔鏡,也似乎更難把厄裡斯魔鏡拿回來。她自暴自棄的想着,反正已經夠離譜了,她真的不介意再賭一把。
“鄧布利多校長不止是幫我把厄裡斯魔鏡縮小了尺寸,他确實幫我制作成了穿衣鏡,我們相處了挺長時間了,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和她說說話,看看她的意見。”
被戴維放在餐桌上的魔鏡鏡面微亮了亮,看到這一幕,戴維倒是随意的把它拿起來遞給了艾斯黛拉,然後往椅背一靠他似乎并不介意旁聽她們對話似的。
艾斯黛拉甚至思考了一下現在直接從餐桌上幻影移形離開的可能性,而後她又意識到房間裡是有禁制的。
她隻好輕擦了下并沒有什麼塵土的鏡面,試圖語氣輕松的詢問道,“嘿,我今天的穿着打扮怎麼樣。”
然後等待回複叫她等了好半天,等到艾斯黛拉覺得也許真的出了什麼事的程度,裡面的人似乎經過了很大的心理鬥争一般,刻意壓低的聲音的回答道,“毫無品味。”
“哦,這可真傷人。”艾斯黛拉的笑容被盡量壓了下去。
“我不知道穿衣鏡可以用你的聲音。”戴維原本靠在椅背上的動作收了回來,他眉頭微皺的看下艾斯黛拉手裡的鏡子,似乎像是個麻瓜沒有想過艾斯黛拉手裡的鏡子真的可以發聲一般。
“鄧布利多教授總不能用自己的聲音給我做穿衣鏡。”
這個理由在離譜中倒是透着一絲合理。
艾斯黛拉低下頭撫摸着鏡面。“嘿,小姐,别那麼刻薄,我沒有帶太多衣服可以來換,我最近剛接回我爸爸,我們在外面住了一點時間,對于我來說,保證他的身體像如今一樣健康,比保持我的服裝發型要重要的多。”
穿衣鏡小姐似乎又陷入了沉默。而後在艾斯黛拉已經忍不住再說些什麼的時候,才開口道,“好吧,至少你發型整潔,真心祝福你的父親。”
“…嗯。”艾斯黛拉的指尖輕輕撫摸着木質鏡框,“我準備出門一趟,也許要過一段時間,我的朋友倒是希望幫我照料你。但我需要知道你的意見。要知道作為一位淑女,路途中,我真的很需要一面貼心的穿衣鏡。”
“也許你不那麼需要,也許你會小心不要打碎我。”
艾斯黛拉愣了下,懷疑起自己的耳朵,又或是她的小姑奶奶入戲太深,真把自己當做一面鏡子。“我不會打碎你,怎麼可能?”
她的鏡子小姐似乎并不想要回複這個問題。她莫名拿捏起那種舊時代莊園管家的腔調,“我想我不介意暫時為一位打扮考究的先生服務一段時間。作為一面有品位的鏡子,我感到十分榮幸。”
“哦,我也很榮幸。”戴維在一邊搭腔,他的表情依舊有些不自在和疑惑,不過他很好的收斂了情緒,轉為看樂子一般的态度。
“我希望你明白你選擇了什麼。”艾斯黛拉感覺嗓子有點發哽。“即時有被打破的風險在,但每一面鏡子都不應該恐懼風浪,除了優雅的晚禮服,獵裝騎裝又或是遠行的服飾都該好好審視不是嗎?我以為你會讨厭束縛。”
“不同的時期總會有不停的考量,也許此時此刻我隻想審視些優雅的服飾,得體的裝扮。暫時分開,對我們都有益處。”
“我願意尊重每一面鏡子的意見。”
并不算太愉快的結束了這一餐,艾斯黛拉準備離開的時候,戴維倒是沒像上次一樣阻攔。他隻是饒有興趣的把她一向拿在手心的厄裡斯魔鏡暫時又放大回了它原本應有的尺寸。就立在了他二樓小廳的書房裡,而後告訴她,如果他要暫時作為穿衣鏡使用,至少要能照到他的全身的程度。
“她依然還是面厄裡斯魔鏡。”如果她願意留在這裡,無論是為了艾斯黛拉考慮,抑或是還有什麼别的考量。艾斯黛拉願意為這種考量提供一個可能性。“她依舊可以照到你内心深處所期盼的東西,我希望你了解到她的珍貴性,替我保護好她。”
“自然。”靠在小廳的門口,戴維盤起手側頭看向裡面的那面此時立在留聲機旁的魔鏡,神情裡有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疑惑。“為了它你也會盡快回來看我的不是嗎?”
“我更喜歡你說,為了「她」。”艾斯黛拉的強調似乎暫時沒有什麼意義。
“怎樣都好,祝你旅行愉快。”
“希望我旅行足夠愉快。”點點頭,艾斯黛拉又看了一眼房間裡那面再次變回灰蒙蒙的鏡面,她希望自己真的沒有做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