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律卻是已經看出其中的千秋了,他看向童蘇:“你的水柱雖粗,裡頭卻填得亂七八糟,像被蛀蟲蛀空了的木材。滿菱的細雷雖力不如你,卻靠專攻薄弱處擊潰了你的術式。”
“戰鬥裡總說一力敵十會,也不全是這個道理。”童律又歎了口氣。但這次,是對自家長子天天偷懶、竟然糊弄到他頭上來了的怒火氣,這臭小子,還以為他術式真的是在紮紮實實進步,結果内裡都是草包。
誰料反駁他的竟然是滿菱:“童叔,我覺得一力敵十會是對的。”
“嗯?”童律微微挑眉。
“一力确實敵十會,平常對戰時術式強度的提高總比技巧的提高來得更簡單更快,但上限也更低。我雖然體力不夠,别人有一力,我便拿出二十會、五十會、一百會,這不就行了。”滿菱笑嘻嘻地說完,又去跟童蕪對打了。
童律聽了這話,久久無言。後無聲地笑了。
“她比你更像個家主。”童律對童蘇說道。
童蘇滿面卑微堆笑:“是是是。”轉頭便一撇嘴。比自己更像不像家主不知道,這野丫頭最近是比自己更像男人了。
“别當我死了。”童律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這聲音傳導用了靈力,仿佛提着他耳朵湊在耳邊說的,童蘇登時不寒而栗,趕緊繼續練功。
“聽到沒聽到沒。”偏又被滿菱聽到了童律的這句話,又來童蘇面前臊他。
滿菱不是十五歲成為家主的。隻有她自己知道。
十一歲那年,有一天她接到下人口信,說滿家主回來了,正在休息,讓滿菱午覺後再去找她。
滿菱激動的午覺都沒睡。雖然娘走前打了她,但她早就不怪娘了。
這兩年,她自己也想通了很多事情。身份地位,原不是靠别人承認,而是看自己内心是否真的認可。
名義上有爹如何,沒爹又如何?是家主如何,不是又如何?
她就是她。
滿菱在床上翻了幾個大餅,實在睡不着也等不及,翻身下床穿鞋跑到正院去了。
她先是順着走廊走到議事廳,再穿過其他建築物,一路走一路看過去。
此時正是午休時分,仆人們收拾完午飯後都在自己房裡小憩,院子裡靜悄悄的,隻有盛夏蟬鳴喧鬧不休。
她這幾年練功已很有長進,走跑跳躍幾乎能控制到不發出聲音,如貓兒落地般輕盈無聲。她便跑跑跳跳,看到空房間就伸頭進去看看。
不在議事廳、不在正堂、不再側廳,更不在飯堂卧房,娘到底在哪呢?
正院其實很大,劃分為兩部分,前半部分是主房,後面劃了小半部分給随身服侍的仆人住。滿菱每次來正院都是在前面區域活動,今天她走得太遠太深,不小心入了仆人房區。
她連着看了好幾個沒關的房間,發現這裡房間布置明顯簡陋了起來,便知道自己誤闖入仆人房了,本轉身就要走,卻如命運輪回一般,一如兩年前她回房在拐角便聽到的那道久違的熟悉聲音:
“最後是我殺了林蘊栌。童律,我沒有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