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清之一聽,司初明顯是摸清楚了自己的攻擊方式。就像大會上制服死道士一樣,直接移除他口鼻處的空氣,讓其窒息。
于是他不假思索道:“不好說十成十赢,但五六分勝算還是有的。”
聽到這話,司初說得更果斷了:“不,你一定會死。死的幾率比剛剛更大。”
關清之滿臉黑線。比一定還大的幾率是什麼啊?!身子涼透了不算完,還要挫骨揚灰随風飄去是吧。
“妖都是動物變異而來,是動物就得喘氣吧。”關清之回嘴道。
“動物會呼吸,妖一定會嗎?即使它們都需要呼吸,有些妖的呼吸方式就與人類不一樣,比如你怎麼對付魚妖?又或者它們的屏氣時間遠遠超過你的術式保持時間,該如何處置?”
司初抛出的三個問題,讓關清之啞口無言。
是啊,千百年來,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說自己獵過、哪怕是見過世界上所有的妖。且妖的進化發展速度日新月異,每隔幾年就會出現新的變種,哪怕是資深的獵妖人,也有許多是折在新妖手中的。
“歸根到底,你太弱了。”司初平靜宣布最後結論。
關清之向來是傲的。司初這麼一通對自己鞭辟入裡的分析,還當着别人的面,可謂是不留情面到了極點。可他心中比起怒火,更多的是……認了。
他承認,自己一貫憑着小聰明,也算是揚長避短。但長久下來,自己的短處越發顯得拖累,而長處似乎也快碰到了盡頭,再無可開拓的餘地。
“一力敵十會,但沒有力的會,根本發揮不出作用。”
聽到這話,在旁聽課的童蕪心中微微一動。
“那我,要怎麼做?”關清之終于開口了。
司初需要略擡頭才能與關清之對視,而俯視的關清之看着他,平白産生一股被俯視的感覺,被看得臉皮微辣。
關清之萬萬沒想到,自己都不顧面子、拉下臉來認真求教了,卻聽到了這樣的話:
“你身體殘疾,體力和體術上的提高基本不可能。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你失去的身體部分當成原本就有的。你要讓自己和這兩把刀合而為一,或者說,渾然一體。”
童蕪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不一開始在司初走過來時就離開。
看着童蕪投來的局促眼神,司初表情淡定,絲毫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
“隻有這樣,你才可能在後面的戰鬥中活下來。依你現在的水平,如果單獨遇到大會上最後一關裡那種水平的妖。”
司初眼神冰冷無比:“我會勸你在戰鬥前自刎。這樣痛苦還小一點。”
關清之愣在原地。一雙眼看看司初,再看看童蕪,又看看自己,看看手中兩把被開刃刻槽的肋骨刀。
渾然一體……嗎?
“都被抽走那麼多年了,你現在跟我說什麼人刀合一的要義,我做不到啊。”關清之罕見地低沉,沒有發火。
“沒讓你把刀當成自己身體的一部分。”司初又說了。
關清之本來低落的情緒被這一句話又攪起火來:“我說你别太過分了,又說我殘疾,又讓我渾然一體,現在又颠三倒四,有意思嗎?”
看起來,他并沒有因當衆戳破暗缺而生氣,更多的是被司初一副高高在上指指點點的樣子激怒。
然而司初就是有這個指點他的資格。
“不要‘當成’一部分。而是‘本來’就屬于你。就像這樣。”
一陣風起。一陣風過。
這風起得短促,過得迅疾。一看就不是自然力使,而是人為調動。
風勢如湍急江河騰過,分流拂過他們臉龐後,緊接着頭頂便傳來輕微異響,關清之和童蕪頓覺不妙,趕緊擡頭一看。
沙沙嘩啦聲後,一樹的葉子如瀑布般黃綠俱下,将這二人從腳埋到腰間。
“……呸呸呸。”關清之呸了好幾口才清理完嘴裡的葉子。
然而還沒等他從落葉堆裡劃撥出來,司初又開始了他的下一輪提問:
“現在,回答我。”
司初做了個似乎是收攏武器回身的手勢,而關清之面前還有一堆落葉紛紛揚揚,隻能依稀看見他擡了擡手便收回了,這姿勢,就像是在……
“我的靈器是什麼?”
“……蒼蠅拍子?”
“…你還有兩次機會。”
“答不上來會怎樣??”
“還有一次機會。”
關清之忽然閉嘴。不知為何,一股警告不要越界的本能制止住了他想接着質問的欲望,封住了他的嘴。開始認真回憶自己剛剛視野裡出現的一切。
司初的靈器,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