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蘇志得意滿。迎親第一關,全部拿下。
元谷走回了堂内屏風後,站回滿菱身後,便聽到她低聲一句:“謝謝你。”
“小姐……”元谷見陽光又直射到滿菱頸後,便走到開着的窗戶邊準備關窗。
她走到窗邊,一樹槐花清香便撲了滿懷。元谷抱歉地看了眼剛剛被她匆忙折斷、截面還流着汁液的槐樹枝,合上了窗扇。
有窗紗過濾,陽光也跟着柔和了許多。但滿菱額邊汗珠仍在。
元谷見狀,便低聲吩咐其他侍女,去取香粉朱砂來補妝。
堂下又是一片喧嚷。新的迎親遊戲又開始了。
翼魚妖在陽光下宛如鏡面,歡快地遊來遊去。雖是妖,卻不見多少妖性,更像隻人來瘋到處蹿跑的寵物。
“這隻翼魚妖,是我從魚卵開始養起的。自小便隻吃蝦米海草,魚肉都不曾吃過,調-教得很好,不會傷人。”滿妙說道。“童蘇,第二關,就由它來考你。”
“哦?”童蘇興緻高起來了。現在才算有點意思了。
滿妙身後的女侍上前一步,吹了個呼哨,那翼魚妖馬上沖刺過來,興奮得魚腹下如蝦泳足的一排觸須被風吹得直貼在肚皮上。
“姑娘,你又流口水了。”妖七不知何時出現在女子身邊,又适時遞上了手帕。
“哦,謝謝。”女子直接接過半濕的手帕,用較幹的一面擦了擦嘴。這次明顯沒上次擦得溫柔,直接從左抹到右,唇上胭脂卻是一點也沒掉。
“還你。”女子心不在焉地還給妖七手帕,自始至終甚至都沒看他一眼,兩眼放光地盯着空中高速遊走的鱗光閃爍。
妖七絲毫不在意她的無視,笑眯眯地将濕哒哒的手帕揣回了兜裡。順手又往左手心抹了抹口水。
他體内忽然一陣騷動:“這什麼東西?呸呸呸!”
妖七假裝沒聽見。專心聽着滿妙在那宣布規則。
“翼魚會叼來各色物件,你要分辨這是不是菱兒親手做的,或者是不是她佩戴的物件。還是答對一題進一格,但若答錯了,便要後退兩格。”
童蘇被這容錯率弄得面露驚吓。
他剛要開口讨價還價,翼魚便已經遊了回來,腹下爪狀觸須蜷縮着挂着什麼東西。
童蘇定睛一看,是條繡了蘭草的手帕。
他斬釘截鐵道:“不是。”
女侍宣布:“回答正确。”
這下真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了。這帕子繡工大家都看得真真的,中規中矩,圖樣都是照搬現有的版式,既不精美,也不粗糙。換言之就是毫無特色。
但正因毫無特色,反而不好斷定是不是滿菱本人繡的。
這種圖樣,高手也能繡出平庸色彩,新手也能做得有模有樣,屬于是上限和下限極其接近的水平要求。
童蘇這都看得出來,厲害啊。
而童蘇心裡卻是複播着前幾天與滿菱元谷見面時,她私下交代自己的話:
“若是拿出帕子香囊扇墜等等物件讓你辨認是否為我所制,你若拿不準,就說不是。”
“為何?”
滿菱微微一笑:“因為我做得不好。但那天拿出的物件,一定不會是做工不好的。”
童蘇恍然大悟。若是拿出做工拙劣的小玩意,到時候回答“是”與“不是”,都是滿菱丢臉。
見童蘇回答正确,翼魚抖抖觸須,直接将手帕扔到地上。繼續下一輪的往返。
這次它挂來的是一個玉佩絡子,打的還是攢心結。翼魚剛在童蘇面前刹車,他便脫口而出:“不是。”
“回答錯誤。”
童蘇反應過來後,趕緊收拾了下驚愕的表情。怎麼可能?這能是滿大小姐打的絡子??
他趕緊伸手一抓,抓住了翼魚丢下來的攢心結,放在手心仔細端詳。線線緊密交織,不留空隙,結構勻稱而一氣呵成。
絕對不可能是她做的。
他很想問女侍是不是說錯了,但實在無法開口,顯得他覺得滿菱做不出好東西。便也隻能後退兩步。
之前随着童蘇答對題目的步伐前進的人群,此刻又離後退的童蘇近了點。站在前面的人甚至能清晰看到童蘇手裡的絡子。
“咦,那能是滿菱做的?”妖七又不知什麼時候鑽回了前排,在童蕪耳邊驚訝說道。
童蕪沒開口,童藤童蘿卻馬上附和:
“我也覺得!”
“這不可能!”
大概是他倆聲音太大,童夫人往這橫了一眼,她眼角瞪大時格外懾人。二人馬上乖乖閉嘴。
“童蕪,我記得你之前戴的玉佩絡子,不就是滿家主童年練手作嗎,今天帶來沒?拿出來對比下看看。”妖七笑問道。
童蕪搖了搖頭:“沒有。”
其實童蕪早就不戴那個絡子了。自從妖七從滿菱手中要回那個絡子後,就沒見他拿出來過,不知道收到哪去了。
翼魚妖拿出的下一件東西。一條鮮亮的紅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