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孩碰我們瓷！”關清之抖着聲音輕聲低吼。

“是我們踢了人家村界碑。”

“你又把人家給弄暈了。”

“村民們才會圍住我們。”

“不讓我們走的。”

“他媽又不是國，還稱起王搞起界碑來了是吧？真是廟小妖風大，水淺王……”

關清之還沒來得及說完王八二字，就被一個唇上長髭的方臉男子開口打斷：“你們怎麼欺負小孩？”

危急時刻，關清之本能被激發，腦子轉得奇快無比，臉色還沒反應過來，嘴先動了：“欺負小孩？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動他了？他先上來抱住我們的腿，我們手沒碰他腳沒踢他，他自己倒在地上倒先來怨怪我們。”

說完，他冷冷地掃視了一圈四周：“誰家的小孩啊，趕緊出來認領吧。演這出碰瓷不就是為了要錢嗎，啊？要多少現在開口說個數，看着給你就是了。再拖我們可就沒現在這個心情陪你們玩了。”

他每多說一句，童藤和童蘿的臉色就多難看一分，說到後面，他倆直接一人一邊扯住了他的衣袖：“别說了。”“看小孩。”

關清之皺眉低眼斜斜一看，原本硬撐着不耐的表情馬上吓沒了一半。

那雙手掐着自己脖子、面部着地暈倒的小孩，此刻大半臉孔都已經陷入了腳下濕軟泥濘的湖邊土壤之中，都看不出是不是還喘氣。

關清之心内驚慌，指尖馬上探靈而出，确認了這小孩還有氣後松了一口氣。面上也跟着強硬起來，同時背後用手拍了拍雙胞胎示意沒事，但暫時還沒想出接下來的對峙說辭。

誰料還不用他想，剛剛那個長髭方臉男子已經走上前來，蹲下觀察小孩死活。

沒等他們三人反應過來，那位村民便像提物件一般抓起小孩前面的搭毛劉海，往上連發帶皮地一掀，便露出小孩被泥巴糊了整張的臉。

他看了看：“不是我家的。也不是我們村的。”說完便放下扔開了。

小孩的頭頸重又軟軟耷拉下來，“啪”一聲泥漿四濺。

“！”這下不光是童藤童蘿，關清之都覺得這樣的行為有些……過了。

有了這位方臉男村民的開頭，其他村民就像被帶頭的企鵝一般，一個接一個地上來，按序如抓物件般抓起小孩的額發，拎起、觀察、辨認、扔下。

随着這些動作的周而複始，小孩本隻有半面浸染泥漿的頭顱此刻像個被摔爛的泥瓜，鬓發與臉交界處早已糊滿了泥，濺起的泥點斑斑駁駁貼在顱側。

到後面，額發早已沒幹淨地方可以供人下手抓了。而這小孩頭顱光溜溜，隻有額前堪堪留了一簇額發，後面的人見不幹淨，便想用腳尖挑起踢開小孩的臉認人。

三人仿佛目睹什麼邪-教儀式，從看見第一個村民開始這麼做時，一時沒反應過來到底是他們有問題、還是初來乍到不熟本地民俗的自己有問題，停滞在原地沒有動作。

但到後面隻剩下三四人時，見他們企圖踢開小孩臉時，童藤實在看不下去了。就算法不責衆，就算大家都這麼做，他也不想再容忍自己看着這種行為發生。

沒想到有人比他更快。

他的餘光捕捉到一縷如胭似脂的色彩，像紗幔般松垮圍纏上眼前村民們的腳踝膝蓋，鎖定方位後便兩邊用力一扯。

童藤童蘿眼中，村民們仿佛慢動作般倒下，被擺弄的四肢，麻木的表情，看着簡直像被折斷手腳後崩潰的牽線木偶。

也正是這個場景，讓他們二人恍然大悟。

他們從剛剛開始見到的村民們，就不是活人。是傀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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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小屋中。

“老大，為什麼叫閥姐去扮小孩啊？我去扮不是更方便嗎？”阿蟬撓了撓被剃得發青的頭皮，短茬子發尖直刺指甲縫。

“甯閥音域廣，什麼聲音都能僞裝。她假裝小孩尖叫起來比你還煩人。”十匕站在窗前，手裡上下抛着剛摘下來的肥頭大耳頭套。這頭套太重，剛剛又戴着做飯，他裡面都快被焖熟了。

熱倒是還好，就是怕右耳的傷口又開始惡化。

“什麼啊，我也不煩人好嗎。”阿蟬不服氣。“閥姐這次縮得比我還矮，她骨頭沒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