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裡有數的。”十匕笑笑,見阿蟬還是不解,便多說了一句。“剛剛你去送餐不是接了他們的竹哨?你的手那時沒做僞裝。”
阿蟬恍然大悟。他的手是天生的賊手,食指和中指一般長,最适合探兜取物。
早上他将店裡那個小雜役替換後上去送飯時,本來已經從那紅衣人身上摸到了老大讓他拿的東西,結果忽然被雙胞胎中的一個叫住,吓得他趕緊将偷來的東西滑入衣袖,伸出手去接那枚竹哨。
他感受得到,這三人的靈力強度非同一般。
大概是以為這客棧裡都是普通人,沒有格外壓制靈力的關系,那紅衣人的靈力一直像雲霧般若有似無繞其周身,而那兩個雙胞胎的靈力在這種時刻還是幾乎微如針芒,别說感知到全部了,可能一小半都沒露出來。
此時屋内一個不見光的角落中傳來悶哼聲,十匕沒回頭,隻隔着窗扇看着不遠處的三人,邊說道:“還沒好嗎?”
晏琢剛收回玻璃錐,向他們走來:“差不多了。但是隻能催眠十分鐘。這裡所有村民都是他的傀儡,靈力牽扯太多,剛剛能催眠成功也是趁其不備。這次之後估計很難得手了。”
“沒事。”十匕就回了這麼一句,讓晏琢心下好生奇怪。
按照常理,他此刻應該會馬上吩咐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麼,不會像現在這樣無可無不可的樣子。雖說他說自己是想來旅行,但現在好歹也算任務中一環,他怎麼這麼無關緊要的樣子?
想着想着,晏琢還是不放心。本來他們三個背着十匕說好,在旅途中少問多看,但今天早上這一出戲他們實在沒看懂,為什麼十匕要假扮廚子甚至親手做早飯,為什麼隻是平常做飯還沒在裡面下藥,為什麼要打暈那個小雜役用阿蟬替換去偷東西,為什麼又要甯閥去假裝小孩纏住那三人……
明明從始至終,那個“提供道士線索的人”,就是他們啊。
讓這三人順順利利走到這間小屋,兩方彙合,直接賣出線索将他們引到下一步地點不就行了嗎?
計劃前,十匕是這麼說的:“這三人是貼出布告找道士的人,而道士要找的人在找他們。”
雖然繞,但他們也算聽懂了。但還是沒明白十匕非要親手做飯等其他一系列行為安排的意義。
晏琢沒想明白,隻能搖搖頭。這人心思一向九曲十八彎,有些看似不經意的行為其實是刻意為之,而有些似乎别有深意的動作其實隻是他興之所至随興而為。
自己在之前的許多次任務中也試過揣摩,但揣摩不成反被刺探,事到如今,他已經學會憋住疑問默默做事,以免“引火上身”。
看着窗外的三人臉上表情忽然凝滞,十匕便明白他們已經看出這裡是傀儡村落了。
晏琢剛剛催眠的那人正是七十二村落所有村民傀儡的操縱者。他讓甯閥演這一出,就是為了在村民們圍攏過來後開始催眠操縱者,讓其手下的傀儡在關清之他們面前現出不對勁。
十匕偏頭看向晏琢:“等下你和他們接頭。”
晏琢點頭:“那我戴頭套。”
他剛伸出手準備尋一副頭套出來,便被十匕伸手擋住:“不用。你用真面目就行。”
晏琢點頭:“行。”
其實在和十匕組隊前,他一直是用真面目做活的,根本不怕被人記住臉。
理由很簡單,他天生長了張平均臉。
有些人不能說美,也不能說醜,也是實實在在長的五官,但你一轉頭就會忘卻他們的長相。這種人,用處往大了說是天生做間諜奸細的料,往小了說,跟人起龃龉也不怕,畢竟轉頭就忘了長相。
當一張臉上彙聚了衆生相,便是衆生望去皆是他相。
晏琢披上鬥篷,聊勝于無地遮了下上半張臉。站到十匕身邊,一起觀察着那三人之後的動靜。
他站在窗前,卻看見那對雙胞胎也召喚出了自己的傀儡,攔住了正欲離開的那四個“村民”。
也正是因為傀儡的召出,雙胞胎的靈力色彩也随之顯現,疊加浮現在傀儡身上。是内淺外深的漸變蔚藍,就是不知道雙胞胎何者是深何者是淺了。
幾年不見,他們的傀儡已經從剛開始的布條人形玩偶變成與真人幾乎無異的形态了——至少光從背面看,确實與普通少年背影無二樣。
晏琢看得興緻勃勃,餘光一掃,卻發現十匕臉上笑意全無,雙眼死死跟着那個傀儡移動。
晏琢有些疑惑,還沒等他發問,自己身上鬥篷就被十匕解開扯下:“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