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蘿渾身打了個寒噤。他感覺童藤出事了。
當然,也有可能隻是他想得太多、而穿得太少。
他脖頸忽然一冷。一摸,原來是臉上堆的雪晶掉進了臉脖的縫隙之間。
舉目四望,漫天飛雪。往前看是消失在拐角的蜿蜒雪路,往後看是卧盤數十圈的雪龍白徑,蒼蒼茫茫,舉目無極。
童蘿現在就在千湖垆的雪山上。
當初他和童藤在客棧裡感受到被人盯梢後,便已商量好兵分二路。童藤帶上假“童蘿”去吊桑山做任務,而他偷偷回來千湖垆這邊繼續調查。
好在千湖垆和清坊之間路途不算特别遠,套上快馬趕路,一天半就到了。
這還是關清之當初給他們的靈感呢。二人朝夕相處近二十年,捏起對方的傀儡來自然是能捏得動靜皆如真人毫無破綻的。
童藤帶着“童蘿”去吊桑山養蠶,而童蘿一到千湖垆,就直奔那家他們落腳過的小破客棧。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客棧竟還在正常營業。還是那個掌櫃的和小雜役守着空落落的大堂。
掌櫃的一眼認出了他,很驚訝他一個人回來了,還問他另外一個雙胞胎去哪了。
他邊敷衍掌櫃的問話,邊抓緊機會攥住他的手,細細撫摸。但這次卻是什麼泥垢假皮都沒搓出來。
而小雜役也沒有異樣。除了似乎沒那天傳菜時那麼機靈外,其他對答倒也如流。說不上有什麼地方不自然。
好奇怪啊,好奇怪啊。
他本來都已經做好回來看見客棧人去樓空的樣子了。
難道這一切都是他多想了。
就在這時,他靈機一動,問掌櫃道:“掌櫃的,你們這廚子還在嗎?我還想再吃一頓他做的飯呢。”
“那廚子啊?可别提了。自打那天客官你們走後,你們三個前腳走的,他後腳就收拾了包袱說要回家休息幾天,還說什麼橫豎我們家客棧沒生意這種混賬話。我跟他吵了一架,把他轟走了。現在都是我一個人又管大堂又做飯。”
聽着掌櫃的忿忿不平的話語,童蘿努力尋找漏洞。但很可惜,似乎沒有。
“那,他有留下什麼鹹菜嗎?”
“鹹菜?”掌櫃的有些不解。
“就是上次在你們店裡吃過的,這位小兄弟還給我們介紹過。”童蘿看向小雜役。
不會錯的。雖然隻是一瞬間,但童蘿敏銳地感知到,這位掌櫃的眼神剛剛明顯緊張了起來。
“啊?”小成呆呆地張着嘴,似是不理解童蘿在說什麼。
掌櫃的忙開始趕人:“你這孩子,燒還沒退吧?别傻愣愣地在這杵着了,盡給客人添堵,問你什麼也不知道,趕緊回去睡覺。”
“他也發燒了?”
“可不是。好像就是那天伺候紅衣客官時,這孩子笨手笨腳弄翻了水盆,反倒濺濕自己一身,又不及時換衣服。客官你們前腳剛走,他後腳就發起燒來了。”
童蘿意味深長地看着掌櫃:“我們那天前腳走,你們客棧後腳真是發生了不少事呢。”
“誰說不是呢?哈哈哈……”掌櫃的幹笑着,“您怎麼說?特地回來,要不再在咱家住兩天?您也算是回頭客了,我給您開最好的卧房,再打個八折,怎麼樣?”
“不用。”童蘿拒絕了,“我就是很想再吃一次你們當地的鹹菜特産。就是那個大頭菜腌的,吃起來脆脆的,炒肉很好吃。”
“哦,那個啊!您等着,我這就去廚房給您找找。”掌櫃的忙不疊拉着小雜役一起去廚房翻箱倒櫃了。
童蘿的眼神在他倆打簾進入廚房後蓦地一變。
不會錯的,掌櫃的換人了。小雜役也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