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珠一抿,将果肉抿成淡紅色的絲絮狀,吞入嘴内。
“我還是不吃西瓜了吧。”他恹恹地說。
“啊?”酢漿不明所以。
“吃太多,有點膩了。”
酢漿看着自顧自離開後躺到榻上休息的關清之,舉着一片不完整的瓜陷入了疑惑。
-------
“吃膩了。不想吃。”符渡星懶懶地背對着來人躺在床上,對剛送來的熱飯熱菜無動于衷。
他已經被關了兩三天了。由于他這次事兒犯得特殊,據說牽扯勢力挺多,一時上面拿不準該怎麼處置他,就先把他放着。
然而每日的夥食實在是不怎麼樣,符渡星每日隻吃到能維持勉強不死的程度就馬上停嘴。實在是太難吃了。
“你餓死算了。”
聽到身後傳來的清冷聲音,符渡星差點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趕緊頭帶着身子、麻繩翻滾似的轉過去。
“你怎麼來了?”符渡星表情調整得很快,一瞬就壓下眼底的驚喜。現在的表情看着就賤得慌,讓人恨不得打一巴掌。
“我不來,怎麼知道你幹的好事?連薄王爺的庶子都敢掏空賣了,下面是不是要直接要踩着王爺臉走?”穿着鬥篷的人坐在桌邊,臉被鬥篷的陰影遮了大半,隻露出半張嘴和下巴。
“我倒是想。這不是沒機會。”符渡星還在嘴硬,“所以你來這幹嘛?看我最後一面?”
說到這,鬥篷下的嘴才展現出笑意,往桌上努了努,上面放着一個食盒。
“這是什麼?給我開小竈來了?我這幾天吃的不是馊饅頭就是臭菜頭,真的快熬不下——”
符渡星說着就下床走過來,想伸手打開食盒,話音随着食盒蓋的打開戛然而止,臉色也立馬變得十分微妙。
鬥篷下的一雙眼睛将他的一舉一動都收于眼底,嘴巴馬上不高興地輕“啧”了一聲。
“這是你做的嗎?”符渡星為難地問道。
他的表情讓鬥篷人勃然大怒,一把掀開鬥篷、拔下頭上的簪子就往符渡星手上戳:“你他媽别吃了——”
一端尖到反光的簪子還沒紮到符渡星的手,那人手忽然一歪,簪子也随着方向改變、插到了符渡星手邊的桌面上,直接沒入。
“符渡星,你愣着幹嘛,快跑啊!她都要紮你了!”關清之趴在窗口上大喊道。
這一下動靜可鬧大了。在門口的守衛馬上循聲而來、破門而入,剛好與關清之大眼瞪小眼對望。
守衛一驚,馬上就要過來抓住他,卻被摘下鬥篷的人出手制止了。
關清之腳下還死死踩着小胖子,手緊緊抓着鐵窗的欄杆,眼睛牢牢盯着那個穿着鬥篷的人的背影。
拔掉簪子後,那人的發型馬上松洩了半邊下來,如墨入水,傾流得絲滑又缱绻。一下子把關清之的視線給吸引過去了。
符渡星從小養關清之到現在,如何看不出他的注意力被吸引到何處?他沒憋住,在原地笑出了聲。
他一笑,關清之馬上警醒過來:“你還笑?你是不是傻啊?我都幫你擋掉簪子了,你快拔了它挾持那人逃出去啊!”
“挾持我?”清冷如開春冰裂化泉的聲音響起,又像玉相叩擊,撞得關清之腦袋一時迷蒙。
發絲随着身形流轉。那張讓關清之至今都不曾忘懷的臉出現在他面前,轉頭的動作像被分解成無數蝴蝶,撲簌簌地往他眼前飛來,讓他急于想看清蝴蝶群後的萬花缤紛。
這人轉頭的方向是發髻散掉的一面,當其正視關清之後,半邊垂發半邊梳攏,明明是一樣的臉,兩邊不同的發型卻将其展開了各有千秋的美,像不同粗細筆調的水墨暈染開,強烈沖擊着關清之的視野。
鳳眸上擡,帶有唇珠、光澤流轉的嘴很不耐地撇了下:
“哪來的髒小孩?給我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