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關清之一臉無謂地說出這話。同時感受到手裡握着的手腕慢慢松懈下來。
“既然她沒對你動過手,你為何以這種姿勢抓着她的手?”坊主臉上的笑仿佛一張面具,永遠不會改變。
關清之翻了個白眼:“她想對我動手,不代表她動手成功過。這點很難懂嗎?動動腦子好好想想。”
“關清之!”騎梅呵斥了他一聲。竟然對坊主如此大不敬!
“叫喪呢!”關清之更兇地吼了回去。
坊主手掌向後,讓騎梅閉嘴,繼續說道:“既然她沒法對你動手,那現在可以放開她了嗎?好歹她也是清坊的人,外在肌理不能有損。以你現在的身價,怕是賠不起。”
關清之一聽,似乎是這個道理。雖說放開也沒事,但他很不爽兜了一大圈後,最後還得聽這個人一開始就對他說的話。
“她是清坊的人,又不是我的人。我想什麼時候放,就什麼時候放。”關清之一臉挑釁樣。
坊主見他油鹽不進,忽然換了個問題:“瓷片冷不冷?”
“廢話。不冷還叫瓷片嗎?”
坊主搖了搖頭:“不對。你仔細感受,現在她的體溫估計已經透過瓷片一大半了,你的手心也沒剛剛貼着那麼冰了,對不對?”
“那又怎樣?”關清之想也不想就頂回去,但心中忽然感到一絲不适。
坊主的眼神移向了二人手腕相扣處:“你繼續抓着她,不光光是她的體溫,她皮膚上的許多東西,也要與你來上更親密的接觸了。你現在放開去洗手,還來得及。”
後面四人聽着眉頭越皺越緊。怎麼說得煦堂主很髒似的……要知道,堂主級别的人,可是一日三沐身的,早起後入寝前各一次,午休前也要簡浴一次,每日接觸的都是不染纖塵的場所,吃飯用的餐具都在沸水裡過過好幾次,實在是比案上的瓷人還幹淨。
然而關清之的臉色卻由真老虎變成了紙老虎,握着煦珊的手也開始有些抖了。
自己剛剛一時沖動握住了煦珊的手腕,又忙着應付忽然出現的坊主,倒是一直忽視了這個事實——自己竟然一直握着别人的手腕!
“清之,再不洗手,你說皮膚上的東西會不會被吸收進去呢?”坊主繼續發問。
關清之立刻甩開了煦珊。而一旁的酢漿難得機靈,馬上乖覺地捧上了洗手盆。
看着酢漿按在盆沿邊水漬上的兩個大拇指,關清之眉心跳了跳:“…不用端着了,放在桌上,我方便洗。”
在場除了煦珊外,剩下的三女一男均是滿頭霧水。看着坊主進來後和關清之的說話方式,倒像是他們以前就認識?!
但這怎麼可能呢……且不說關清之是不是清僑城人、以前有沒有機會和坊主見過,按照坊主的性格,怎麼會和一個人、還是個男人,如此平心靜氣地說這麼久話?
而且,與其說是熟人間的談話,倒不如說是,坊主像在哄一個認識很久的小孩?
雖然關清之性格是挺巨嬰,但她們并不覺得坊主是會順着巨嬰思路說話的人,畢竟坊主可是會定下溺斃私生嬰兒規矩的人啊。
而早已知道事實真相的煦珊沉默地站在一邊。如果關清之真是那個人和……的孩子,那坊主現在莫名的偏愛态度就完全不奇怪了。
他怎麼會回來…!
那件事以後,這孩子應該死在某個陰暗的角落,再也不會出現了。
難道說,這麼多年,是坊主一直在暗中觀察乃至于保護這個孩子?
這個可能性讓她心髒猛地跳高到嗓口,幾要躍出,又像被萬千隻手同時抓住,往深淵裡一直墜去。
而其餘四人面面相觑,現在到底是怎麼回事?
關清之用力搓着每根手指,指甲刮過每一寸皮,腦内瘋狂想着下一步的對策:清坊坊主的忽然出現會不會影響他借助玲珑筵逃出清僑城和司初的計劃?他不會讓自己永遠留在清坊吧?似乎也不是不可能,畢竟他們也找不到比自己更好看的了……
“清之,洗好手了嗎?”清坊坊主的聲音再度傳來。
關清之情不自禁皺起眉。不知為何,他覺得這人每次叫自己名字的語氣,像是在強調什麼。
他十指在水盆上呈抓攏又散開狀,抖了抖水滴:“洗好了。”
酢漿馬上适時地遞上擦手巾。關清之恨鐵不成鋼地無奈看了她一眼,這種時候這麼會看眼色,怎麼就不肯相信自己能學好骰子呢?
“清之。”坊主忽然又喚了他一聲。
關清之已經被這一聲又一聲的“清之”喊得太陽穴突突跳了。他面色不善地轉頭直視道:“幹嘛?”
“我今天來,是想看看你。聽說你不太喜歡她們對你的訓導。”
現在輪到後面四個人緊張了。怎麼今天的主題從複仇變成被尋仇了?
關清之看了眼坊主身後那四個人緊繃的臉色,眼角嘴角馬上開始微微上揚,可算讓他等到這一天了。
“是不喜歡啊。”
坊主剛要繼續開口說什麼,馬上被關清之打斷了:“她們教的我都會了。老調重彈,實在煩人,誰喜歡得起來?”
“都學會了?她們教你的,都是在玲珑筵上需要注意的方面。還是說,你小時候就參加過玲珑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