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的計劃是什麼?”居召芷在吃飯間隙問道。後天就是玲珑筵了。
“沒有計劃。”妖七回道。
居召芷點點頭,繼續吃飯。
卞采露瞪着眼睛在他們倆之間看來看去。
妖七看到了她的眼神,但笑着裝糊塗;居召芷埋頭吃飯,根本沒看她。
結果就是正端碗湊近嘴邊的他被兜頭一巴掌拍進了湯裡。
“草……!你在幹嘛?!”
“你倆在幹嘛?”卞采露咬着牙笑,看起來格外懾人。
居召芷氣得不行:“腦子不行就多吃肉,少他媽碰我。在說話你看不出來?”
“要不要我把你的狗耳朵扯下來聽聽你自己在說些什麼?他說沒有計劃時你點什麼頭?你是他的狗?說什麼都贊同?”
居召芷氣得不行,直接扯過卞采露的耳朵吼:“沒有計劃意思就是應機而動!”
妖七樂得筷子都忘了扒拉飯,戳在碗中央看着他們笑。
“你們在說什麼計劃?”此時,塗落苔忽然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妖七身後。
妖七将一口飯塞到嘴裡,很快回頭:“啊?”
“你們怎麼都聚在一起?在說什麼?”于邀雪也來湊熱鬧。
妖七笑着說道:“在說要是這些妖表演時出事故怎麼辦。我是覺得沒什麼好準備的,畢竟妖人思維不同,真要出什麼事也不是我們能預料到的。”
塗落苔無聲地笑了笑。也不知她是否真信了這套說辭,又悄無聲息地走了。
于邀雪卻是端着自己的飯碗一屁股坐下:“這事确實得商量商量。說實話,我覺得我們訓練得實在是不怎麼樣,真讓人擔心啊。”
居召芷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卞采露卻是迫不及待急着開口:“都已經快到日子了才說這話,未免也太晚了。反正這群妖的主要用途又不是給人看。”
“你說的我懂,主要是給人玩嘛。但我還是想不通,為什麼給人玩前讓我們教它們舞蹈,而不是周公之禮呢?話說妖知道人之間怎麼做嗎?”
卞采露翻了個白眼:“清坊就算讓你教這些,你懂嗎?”
于邀雪一聽,對面這個小姑娘年紀輕輕,跟自己讨論這方面卻是絲毫不羞赧,甚至帶點輕蔑的意思,脾氣也有點上來了:“我不懂,你就懂很多?那我叫你一聲師父,你倒是給我們都說說這碼子事。”
居召芷低頭吃飯的幅度更深了。
妖七哈哈大笑,出來打圓場:“好了,動物鬧春交尾,本就是與生俱來的天性。就算是化成人形,也不至于一竅不通,清坊是做這勾當的老手,想必是早有準備。”
“也是,畢竟男人看見洞就想……唔!”
居召芷捂住卞采露的嘴,陰沉沉地說:“吃飯别講話。唾沫星子滿天飛。”
卞采露斜着眼看他。
這邊卞采露被強行壓制閉嘴,那邊于邀雪卻是被勾起了談興,興緻勃勃地順着妖七話說道:“清坊雖然是皮肉生意的老祖,但對于妖皮妖肉,也是十年前才做起來的。妖天性惡悍,聽說清坊馴化早期出了不少事故,也就最近幾年才安穩了點。這也是為什麼清坊高手如雲,還要請我們這些外來人。喏,你之前那隻鹿妖就是好例子。”
“哦?”妖七很給面子,馬上配合露出驚訝的表情,“我知道清坊做妖這塊不久,但沒想到十年前才開始做啊。”
被居召芷勾脖捂嘴的卞采露隻能用更斜的眼角看妖七,借此表達自己内心的不滿。
演什麼演,按照這人滴水不漏的性格,來之前肯定早就搜集完備情報了,現在裝什麼驚訝。
于邀雪見妖七這個話搭子甚合己心,越發起了興緻:“是啊。而且當時剛開始做時,還出了不少事故。清坊坊主不知道怎麼想的,竟然在還沒準備成熟的情況下,就讓人和妖共同侍奉。聽說當時死了不少人,不少大人物都受驚了。”
“還有這種事?”妖七更驚訝了,趕緊湊近于邀雪坐,“邀雪兄快具體說說。既然大人物都被吓到了,玲珑筵上跟妖有關的節目怎麼還保留下來了?”
卞采露真的快忍不住了。
于邀雪臉微露自得,繼續說道:“這事我知道得也不多,但是聽說那些大人物雖然被吓得不輕,但反而感覺更刺激了——當然了,這也是因為當年他們沒傷亡,死的都是清坊裡的花女伎人,他們自然當作一場無傷大雅的冒險。倒不如說就是因為當年這個插曲,玲珑筵才會一直上妖。有商機才有生意嘛。”
妖七連連點頭:“原來如此。可是我記得,玲珑筵上能出場的伎人,都是數一數二的美人啊,清坊為了幾隻妖,是不是損失太慘重了?畢竟妖也隻是妖呀,怎能比得上人順從?”
“這你就不懂了。美人雖難求,但千者中總能出一個吧?而能化為美人形的妖,萬者裡都不一定能出一個。我說句直接的,不少妖的原型便是雌雄同體,但人能嗎?”
于邀雪說得頭頭是道,講出的内容實在是陰暗又粘稠,絲毫不符合他的少年清爽外表。
妖七欽佩至極,拱手稱是:“今天邀雪兄可算是給我長見識了。”
卞采露實在受不了了。她直接咬了一口居召芷的手。
居召芷吃痛放開手,她惡狠狠地站起說道:“我反胃,不吃了。”
“卞姐沒事吧?過兩天就要上場了,你可要好好保養。”妖七很友善地揮手告别。
卞采露嘴角抽搐,眼神居高臨下地看着妖七:“你少說兩句比什麼都強。”
妖七伸出兩根手指,做了個閉合的手勢:“那我一定會在卞姐面前管好嘴的,不讓卞姐在正式演出前勞心費神。”
他停頓了下,看着居召芷又說道:“畢竟,做好了才有酬勞。這是我們大家共同的目的呀。”
居召芷放下飯碗道:“是啊。我們的目标是一緻的。”
于邀雪趕緊也來一句湊熱鬧:“那我們到時候可要多多照應。”
塗落苔不知什麼時候又來到他們身後,大概是從于邀雪開始講清坊往事時就來了。一向三緘其口的她也開口了:
“那我們都要好好努力了。”
卞采露看着眼前四方勢力,各懷鬼胎,真是懶得多看一眼。剛擡腿卻被腳下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一看,竟是豬妖。
它在偷吃她剛吃飯時嫌棄扔在地上的肥肉。
居召芷注意到了豬妖正在吃肥肉,臉色一變,剛要攔住卞采露出手打罵豬妖,卻見她平靜說道:“吃吧。”
居召芷眉一挑:“不怕它吃胖了?”
卞采露忽然回頭看向妖七:“這不是你們剛剛說的,清坊以前出現過妖吃人的事情,我怕不讓它多吃點,到時候上了玲珑筵吃人,那可真是沒法收場了。你說是吧,嗯?”
“是啊。”妖七端着飯碗夾菜,愉悅道,“畢竟玲珑筵如此隆重,不管是人是妖,可都是萬萬不能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