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渡星是真覺得,每次遇到江寒鯉,自己的風水就像一潭水被魚攪渾,說不好是走運還是被克。
每次遇到她,自己似乎都是赢的。
但每次遇到她後,自己似乎都接些飛來橫禍。
第一次遇到她時,是被坊主警告,能幹幹,不能幹就下去當血牛。幸好那之後的玲珑筵自己赢了不少——雖然基本自己沒拿多少,和清坊一九分賬了。
第二次遇到她,是好不容易赢了筆大錢,就遇到個賭品甚差的對家,直接給自己捅冷刀子,後面還被這個惡毒的女人直接戳腸子。
第三次遇到她前,她的侍女跑來自己身邊聒噪,還亂了自己的骰子,雖然最後還是歪打正着赢了。但馬上自己就糊裡糊塗趟進了渾水裡。
不對,自己真的是糊塗的嗎?符渡星咬牙切齒,隻恨自己不争氣。
這次是第四次。他還沒見到江寒鯉,錢倒是已經先赢了,黴也是先倒了。
“這小子手腳不幹淨,怎麼可能有人連搖十幾次最大的出來?薄憫,你封地上怎麼還會養隻老鼠來宴上偷吃?”
符渡星現在的視角是橫着的——他被一旁的護衛按倒在賭桌上,隻能看到輸給他的那位貴族氣急敗壞、一張一合的下半張臉。
真服了,别的封地的領主都這麼小家子氣嗎。都說清僑城民風便商開化,符渡星還一直沒特别感覺,玲珑筵上好歹人多,今天這場規模不大的貴族私席才讓他明白過來,什麼叫百裡不同俗千裡不同風。
符渡星邊想,邊将期待的眼神投向他們這塊自古重商品利的地方領主,薄王爺。
王爺你說句話啊王爺!符渡星在内心瘋狂呐喊,似乎全然忘了自己此次前來是為了什麼。
薄憫還在喝酒。他自然是不着急的。
隻是身邊人一直在吵嚷,吵得他興緻實在壞,酒喝着都沒之前清口了。
薄憫不耐煩地開口:“一點子錢,給他就給了。你說他出老千,也得有憑據,不然你的意思是我特地叫個千手上桌騙你們錢?别笑掉人大牙了,我缺你這點錢上貢嗎?”
看薄憫微惱,其他人樂不可支,開始嘻嘻哈哈圓場:“那個小花魁走後,你就光顧着喝酒,賭桌都不看一眼。你沒看到,剛剛回遠一時上頭,竟然自己押了随身玉佩上去。”
薄憫也樂了,笑出聲來:“回遠,是我說錯了。你要把玉佩輸給一個博戲的,是嫌這個王爺當的太沒意思,要跟他換着過是吧?”
被稱作回遠的王爺不高興道:“我都說了這頭老鼠手上有鬼!”
薄憫放下酒杯,杯撞桌聲讓全場安靜了片刻:“能有什麼鬼?回遠,玉佩是你自己押的吧?這可是我清僑城内技術最好的賭王,赢你十幾輪有什麼稀罕的?”
回遠一聽,更不高興了:“嘿,合着你是讓你的人來這兒收割哥們了是吧。”
“桌子邊坐着這麼多人,我拉來好幾個人給你助興,你偏偏和這位有眼緣,我有什麼辦法?”薄憫微笑道。
就在這時,關觀和江寒鯉前後從内室裡走出。
薄憫帶着微笑回頭一瞥,眼角立刻捕捉到關觀肩膀上殘餘的金粉,笑意頓時凝固在嘴角。
而江寒鯉沒看到薄憫的臉色,隻看到了那張被侍衛的無情黑手按成一片褶皺的臉。
“噗嗤。”
不能怪她。她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笑的。
衆人或玩味笑、或緊皺眉、或不悅色的臉齊刷刷被這聲笑轉過來了。不知怎的,在視線四方彙合于江寒鯉身上幾秒後,現場的氣氛松弛了不少。
而符渡星的視線照例隻能看見下半張臉。尖尖翹起的唇角,唇珠在微張時的弧度……
笑得這麼好看,一看就是在嘲笑自己。符渡星忿忿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