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卞采露用眼神問居召芷。
折橋已經開始移動,他們即将看到剛剛被擋住的視線死角處發生了什麼,以緻讓豬妖直接失控。那麼現在,要不要立刻上報豬妖的情況、出去收回呢?
他們之前已經被交代過,就算玲珑筵上真出了什麼事,也絕對不允許直接捏碎妖的念珠。
理由很簡單,妖被捏碎念珠後,死相太難看。
“這是貴族們的玲珑筵,不是賤民們的屠宰場。若是筵上出現一點半點血污,髒了貴人們的眼,你們的酬勞也别想要了。”
他們現在還記得常結桐邊嚼槟榔邊唾沫橫飛說這話的樣子。
雖然事到如今,酬勞也無所謂了。但如果在“那件事”開始之前貿然鬧出什麼動靜,到時候不利的還是他們。
下面的折橋還未移動完。這些折橋長度驚人,即使是以他們現在鳥瞰的視角,都無法看到折橋的兩端通往何處,隻能看到隐入煙霧團團之中。
終于,兩座折橋之間交叉遮擋的死角,随着它們的移動顯現出來了。
卞采露看清後,不自覺皺起了眉:
“……好像沒什麼問題?”
居召芷沒放過任何一個細節。樓梯上站着的關清之,站在折橋上的豬妖,二者相安無事地遠遠站着,除此之外,确實沒有任何其他人物了。
居召芷餘光飛快掃過其他人,幾不可聞地搖搖頭:“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妖七的歌哼得更起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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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清之驚魂甫定。應該沒人發現吧?
他剛動用靈力,直接将煦珊的屍體扔到下面的河流去了。
事發突然,他也顧不得這樣扔下去,到底會被下面折橋的多少人看到了。
他轉過身,隐藏在袍間褶皺的彎刀現出光芒。不知是否心理作用,他總覺得聽到了重物撲通落水聲。
現在的問題早已不是煦珊了。而是那隻妖。
如果他沒搞錯的話,他要是剛剛再晚一秒扔下去煦珊的屍體,那隻妖便要拖過屍體開啃了。
關清之轉過身,靠在樓梯扶手上,身體感受着偌大機關移動時傳來的震動感,震得他肋間的傷口陣陣發麻。
所幸,煦珊是提前踩過點的,這層折橋上除了她外沒有其他花女。那自己也不用擔心誤傷無辜了——不對,就算誤傷了,也是看熱鬧的人自己不機靈,都不知道躲着點,關他啥事。
關清之邊想,邊一眨不眨地盯着前方的動靜。
穿得還挺好看的。菱花白的底,灑雪式樣的金箔繡法,花紋從上至下由淡轉濃,把一頭黑白夾雜的發色竟襯得有幾分真純意趣。
毛發黑白的妖啊,讓他猜猜本體,蝴蝶?蟒蛇?額,這兩個好像都沒毛。難道是臭鼬?看發型真挺像的。
關清之運氣一直很好。折橋停止移動後,他所站的位置依舊被上面那層卡了一半視野,如果有人鳥瞰觀察,隻要不踏出陰影區域,應該就看不到自己。
“轉頭讓我看看。”關清之出聲道。
前面的人不情不願轉身。
關清之冷笑了:“喲,怎麼不繼續用我的眼睛了?又用回自己那張皮了?”
妖伸手摸了摸自己圓鈍的眼角:“他們說,一定要這張皮。”随即,又用期待的眼神看向關清之:“你的眼睛可以給我吃一隻嗎?一隻就夠維持模仿了。”
關清之疑惑了:“你知道我知道你是妖?”竟然敢直接問自己索要器官了,看來是發覺自己有靈力了,也不藏着掩着了。
妖點點頭。
目測通人智,不是特别蠢。看來不是非要在這裡立刻動手。
“行,那就好辦多了。你的念珠肯定被其他人掌握着吧,想活命就老實待着,别去招惹其他人。”關清之将重音放在最後一個字上,“也不許對别人提起這裡有具屍體的事。”
妖聽完,點頭又搖頭。
關清之收回剛剛覺得它不是特别蠢的評價。他不耐煩問道:
“你這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那張清純可人的臉慢慢擠出一個無害的笑:“你給我一隻眼睛。不然我就告訴别人,你殺人。”
關清之笑得更無辜:“好啊,你去說啊。”
妖臉上的笑凝固了一秒。它馬上反應過來,伸出手指,直直指着關清之藏在袍間褶皺的那兩把刀的位置。
“你藏不住。”
關清之手一轉一擡,刀升起,手落下,刀被扔下折橋。片刻後,傳來細微的落水聲。
妖臉上徹底沒笑容了。
關清之倚靠在欄杆上,擡頭側臉扶額:“我可是很柔弱的。誰能相信路都走不動的我能徒手殺個人呢?”
有些時候,自己讨厭的人設還是蠻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