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感喧鬧的音響聲,混亂舞動的人群……
這些都沒有。
與想象中不同的是,這裡裝潢高級,樂曲輕緩,燈光靜谧。
戴着面具的人或獨自,或與同行人一桌品酒,連說話聲音都在樂曲中變得模糊不清。
看上去得體、雅緻,仿佛正在進行一場高級商務晚宴。
但中央的台子上又站着人。
無聲的,跳着一支豔.舞的人。
那個人臉上挂着笑,漆黑的眼眸卻空洞似的平靜,像一個在執行程序的機器。
阮燭枝不适地别開眼,看見有面具人擡手招來服務員。
服務員為面具人奉上一個像是菜單的本子,面具人拿過翻了幾頁,随即停住,指着上面的什麼點了點。
服務員收好本子,擡手示意,面具人便起身跟着他走了。
看上去就像是那個人點好了菜,現在要去用餐了。
……希望不是他猜的那樣。
“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崔英傑帶着人乘上專用電梯,一看,少年面容似乎更蒼白了,像即将開始融化的雪,清透得叫人不免生憐。
“怕了?”
少年被男人抓住手腕。
他掌心好燙,燙得他一顫。
崔英傑回憶了下,覺得隻有那個舞台有幾分可疑。
“那台子都是自願上的,準備的節目夠好才有資格上去。”
他說着,俯身,盯着少年調笑:“一場兩萬,比你身價高。”
男人長得不錯,硬朗,身材棒會穿搭,氣質很酷。
看着像荷爾蒙十足、刀口舔血的反派——
少年幽幽地與他對視。
——實際是個垃圾,惡心下作。
俯視下的自願是自願嗎?
那是在對生存本能下跪。
而跪久了,麻了,壞死了。
是站不起來的。
人生就這麼死掉了。
苟活的軀殼卻還要背叛、綁架、淩.虐自己的靈魂。
舞台上的畫面和眼前的面孔交錯。
阮燭枝感到反胃。
想吐了。
少年沒有回答他。
隻是看了他一會兒,便靜靜垂下眼皮。
看着很乖。
崔英傑表情微滞,感覺自己心髒有點不對勁兒。
像是被人不輕不重地揉過,顫啊。
讓他呼吸沉沉。
“叮咚——”
運行的電梯停下,崔英傑快速眨了下眼,回神。
他轉回頭去看了眼正緩緩開啟的電梯門,恰巧有服務員領着幾個面具人路過,有面具人投來一瞥。
崔英傑皺眉,下意識伸手去按電梯的控制按鈕。
直到電梯門關合上才重新選了樓層。
阮燭枝默默看着。
剛才到的是五樓,現在要去的是頂樓,第八層。
這一層似乎都是崔英傑的空間,出了電梯後還有一道門。
和别墅一樣,刷臉進入。
裡面就是個大型辦公室,日常起居綽綽有餘。
崔英傑拉開冰箱拿出冷飲,随手扔給阮燭枝一瓶。
阮燭枝險險接住,沒拿一會兒便被冰得手疼。
他想找地方把冰水放下,剛動作那瓶冰水就被男人一把拽走了。
“……”
滞于空中的雙手空蕩蕩。
無語。
阮燭枝:有毛病嗎這人?
崔英傑繼續把水随手一放,自己開封的那瓶則一口氣幹掉了三分之二。
喝得很急,像是再晚一點就要被渴死了一樣。
阮燭枝:【嗆死算了。】
1125:【嗯?】
崔英傑把瓶蓋擰回去。
阮燭枝歎氣:【可惜了。】
1125:【……】
請不要向系統助手發送垃圾信息啊!
喝完水,整個空間似乎瞬間沉默下去。
崔英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是要帶少年去“看一看”,結果莫名其妙就把人帶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
這是要看什麼?
看他辦公室的電腦性能好不好嗎?
...還是挺好的。
崔英傑拖了個椅子坐在旁邊,往後靠着,姿态十分閑适。
他略垂着眼皮,視線落點不在電腦屏幕上。
至少沒卡過。
少年把鍵盤敲得噼裡啪啦的。
看着,崔英傑無意識地笑了聲。
很輕,像是從發聲器裡逃出來的可憐的那麼一點兒,少年卻猛地轉過頭來看他。
崔英傑被他盯着得眼皮一顫,問:“怎麼?”
阮燭枝:“你笑我。”
崔英傑:“沒有。”
阮燭枝:“那你剛笑什麼。”
崔英傑:“……”
支着頭,拇指按過長眉,崔英傑真的想笑:“現在又不膽小了?”
不愧是在混亂之地長出來的,很知道得寸進尺四個字怎麼寫。
之前忽而掠過的心思這次卻沒有升起來。
崔英傑開始想其他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