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年輕,不想死。”
崔英傑捏了捏他的臉頰,很輕:“不年輕就能死了?”
“不年輕賣不出去了,還不如早死早睡。”
“……”
不知道為什麼,崔英傑心裡突然有點沉。
奇怪的,陌生的感覺。
要是别人來跟他說這些話,他聽都不想聽,聽過算了,有意義嗎?跟他沒丁點關系。
但從阮燭枝嘴巴裡說出來,就是有點...不是滋味。
阮燭枝跟他可有關系。
是他買來的。
是他養着的。
是...
是要一輩子住他房子裡的。
對。
要什麼别的這麼好的房子住。
不是已經住上了麼。
又不會趕他出去。
崔英傑:“你别跑,我的錢就給你花。”
手指緩緩穿過少年的黑發。
“不年輕了也給你花。”
少年看着他,“為什麼?”
為什麼?
崔英傑笑了下。
因為他好像也是個傻.逼。
“因為老子有錢。”
他說。
“樂意。”
少年看了他一會兒,挪回到床上。
“那我要睡覺了。”
“以後别打擾我睡覺,也不要不經允許就親我。”
“你快出去。”
崔英傑:“……?”
好哇,什麼叫翻臉無情?這就叫蹬鼻子上臉!
男人冷着臉掖好被子,調頭就出了房間,回自己卧室的衛浴裡沖冷水澡去了。
腦子裡回放着方才的畫面。
又逐漸有意識地扭曲再塑造...
他想象裡的少年還是那麼不熱情。
但聲音很好聽。
他哭起來是什麼樣子呢?
沒素材,得試試。
……
崔英傑離開了,但阮燭枝一時半會兒也睡不着。
煩死了。
本來睡得好好的。
回憶在腦海裡亂逛。
被子被掀開,皮膚暴.露在空氣裡。
他平躺着,視線自房間内尋過。
眼熟的光球晃悠悠飛到身邊,問他:【阮先生,你怎麼了?】
阮燭枝:【你們這個遊戲有隐私保護嗎?】
1125:【都18+啦,不會幫玩家打馬賽克呢。】
阮燭枝:【我的意思是,在其他人眼裡。】
1125:【單機遊戲,還沒開聯機,隻有您啊。】
阮燭枝沉默片刻,【有道理。】
他看着光球:【你又不是人。】
1125:……?
話是這麼說,但阮燭枝進入浴室後還是把光球關在了外面。
光球在門扉上貼了會兒,聽着裡面若有若無的聲音,落到地上,化作狀似液體的一灘,順着門下的縫隙便擠進去了。
浴室内霧氣缭繞。
阮先生站在花灑下,略往後仰着頭,任由溫熱的流水在他身上淌落。
那份蒼白的美麗愈發鮮活起來,像被高溫融化的奶油。
溢在粉紅的糕點上,再一點點滴到潔白的瓷盤上...
液化的光球在門口靜置良久,而後慢慢爬到了少年腳邊。
溫度适宜的熱水也落到了它身上。
嗯...
水是甜的。
沖了個澡,阮燭枝神清氣爽。
擦幹後,吹吹頭發,躺回床上裹好被子。
沾枕頭沒多久便睡着了。
光球喝醉酒似的暈乎乎地摔到他枕邊,貼着少年冰涼的黑發,也進入了半休眠狀态。
溫度過高的芯片逐漸冷卻下來。
這就是...「安甯」嗎?
……
太陽再次升起。
阮燭枝洗漱好下樓。
崔英傑坐在沙發上,聽見聲音擡頭:“過來。”
手朝那個方向伸出去,被路過的少年漫不經心地握住。
阮燭枝:“吃早飯。”
崔英傑順着起身,在少年想松開的時候反握回去:“你對我的态度能不能好點?”
阮燭枝疑惑地瞥他一眼,“不好嗎?”
他覺得自己的态度已經在多種因素的限制下變得很好了。
崔英傑好說話嗎?
他拉開椅子讓少年坐下,把傭人剛端上來的早點推近:“這餡餅挺好吃的。”
阮燭枝接受了他的推薦。
吃過早飯,阮燭枝意識到:“管家呢?”
之前這個時間不是已經在客廳裡“罰站”了麼。
崔英傑向正在收拾桌子的傭人問:“楊凱在哪?”
傭人一闆一眼地答:“不知道,昨天下午就沒見到了。”
“晚上好像也沒回住處。”
這個别墅區裡,開發時就修建有供受雇傭的工作人員居住的樓房,在遠離業主的邊緣處,隔出一個個狹窄的單人間,麻雀雖小五髒俱全。
如果業主不想讓傭人住在家裡的話,他們隻要拿着和業主簽訂的雇傭合同就能入住,租金通常由雇主支付。
傭人和楊凱就住在那邊,是同層的鄰居。
崔英傑皺眉:“不想幹了?”
這句話是針對楊凱的。
傭人哪裡敢接話,收好餐具就默不作聲地回廚房去了。
“你有他電話嗎?”阮燭枝把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幫他拿過來,“打一個。”
崔英傑接過,眯起眼,問:“你找他做什麼?”
阮燭枝眨眨眼,心跳快了一拍,但面不改色地張嘴就來:“他自己說今天要送我禮物。”
強調:“說是很、值、錢——”
崔英傑捂住他的嘴,“行了。”
“你真是掉錢眼裡去了。”
不過...楊凱要送給阮燭枝很值錢的禮物?
呵。
崔英傑重重按下撥号鍵。
領着他的錢還想泡他的人?!媽的,給老子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