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臨時變卦,提出一堆苛刻的附加條件,什麼要我們在一周内額外注入一大筆資金做保證金,還要求對現有管理層進行大換血,按他們的方案來。這根本就是故意刁難啊!而且我打聽到,他們背後像是有人在撐腰,态度強硬得很,根本不跟咱們商量。”
助理語速極快,話語裡滿是無奈與焦慮。
菘藍深吸一口氣,試圖穩住情緒,可聲音還是帶着一絲顫抖:“你有沒有去跟對方直接溝通?找過中間人沒有?”
“我都試過了。對方負責人根本不見我,中間人也推脫說無能為力,我感覺咱們這次像是撞了南牆,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宋助理的聲音幾近帶着哭腔。
這場通話内容毫無例外的傳達到同車尹悠的耳中,她心中一跳,下意識的回過頭,看向在接聽的菘藍,有些心虛。
菘藍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絕望,但很快又被堅韌取代。她沉默片刻後,斬釘截鐵地說道:“你繼續盯着那邊的動靜,有任何風吹草動立刻通知我。”
挂斷電話,菘藍靠向椅背,閉上雙眼,眉頭緊鎖。此時,她的手機再度響起。
她深吸一口氣,按下接聽鍵,冷冷地吐出一個字:“喂?”
電話那頭,陳嘉文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傳來,卻帶着毫不掩飾的嘲諷:“菘小姐,聽說你的收購不太順利啊?”
菘藍聽到他的聲音,握着手機的手猛地一緊:“是你幹的好事?”
陳嘉文在那頭輕輕笑了一聲,仿佛在欣賞一場有趣的鬧劇:“我還當你在國外鍍了幾年金,回來就能翻雲覆雨呢,結果這麼不經打。不過,你可别冤枉好人。我是不屑幹這種小動作,但你樹大招風,自己本事不夠還到處瞎闖,有人看不慣出手整治你,怪得着我嗎?”
“你少在這兒裝無辜!”菘藍被氣笑了,“你挑唆别人來壞我好事,不就因為不想跟我聯姻嗎?”
陳嘉文語氣陡然轉冷:“你在商圈橫沖直撞,這風頭太盛,動了不該動的蛋糕,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野心勃勃,以為憑借幾場漂亮收購就能站穩腳跟?”
“陳嘉文,你别太得意,我不會就這麼算了。這次栽跟頭,我認了,但我一定會把失去的都赢回來!”
“行啊,那我就拭目以待,看你怎麼垂死掙紮。”陳嘉文說完,不等菘藍反駁,直接挂斷電話。
媽的賤人。
菘藍在心裡問候着對方。
人越長越大,怎麼就沒小時候可愛了呢?
在那座爬滿藤蔓的老式别墅裡,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下細碎光影。年幼的陳嘉文被父母送來寄宿在瑞士的菘家,初來乍到,他身形瘦小,眼神裡透着與年齡不符的謹慎,抱着書包站在院子裡,像隻受驚的小鹿。
菘藍比他大兩歲正值頑皮年紀,眼睛滴溜溜一轉,壞點子就上了心頭。她趁陳嘉文放書包時,偷偷把他心愛的鋼筆藏了起來,還裝作若無其事地在一旁哼着小曲兒。陳嘉文發現鋼筆不見,急得小臉通紅,四處翻找,額頭上滿是汗珠。
吃飯時,菘藍又悄悄把陳嘉文椅子後的墊子抽走,陳嘉文一屁股坐下,“哐當”一聲摔在地上,飯菜灑了一身。
菘藍在旁笑,陳嘉文委屈地抿着嘴,眼眶泛紅,卻倔強地不肯落淚。
盛夏的午後,蟬鳴在枝頭喧鬧不休,仿佛要将整個世界點燃。
這天,菘藍和幾個外國小男孩在草叢裡捉到一條小蛇,無毒,滑溜溜的。
她想着逗逗那個新來的、總是悶不吭聲的陳嘉文。她趁他在院子裡看書,悄悄将蛇藏在他必經之路上的矮樹叢裡,自己則躲在一旁,準備看一場“好戲”。
陳嘉文合上書,起身準備回屋,剛走近樹叢,小蛇受驚,“嗖”地一下竄了出來。陳嘉文臉色瞬間慘白,他下意識地往後退,卻不小心絆倒在地,手肘擦過灌木。
那時她跟本不知道陳嘉文患有罕見的凝血障礙,血根本止不住。
不一會兒,地面就殷紅一片。菘藍笑容瞬間凍結,心被恐懼攥緊,匆忙奔過去,揮樹枝驅蛇,見陳嘉文臉色慘白、手臂上的傷口血流不止。
陳嘉文咬着牙,一聲不吭,他倔強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至始自終沒有看菘藍一眼,徑直回屋。
菘藍因為用蛇捉弄陳嘉文,被祖母知曉,被罰站在庭院西南角。她耷拉着腦袋,腳尖無聊地在地上劃拉着,心裡滿是懊悔。
陽光逐漸變得柔和,為庭院裡的花草樹木勾勒出一層金邊。菘藍悄悄擡眼,瞥見天邊的夕陽正肆意地潑灑着橙紅色光芒,将整個天空暈染成一幅絕美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