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秦羽瀾的背影映入眼簾。她身着一身剪裁得體的高檔套裝，面料的質感在這冷色燈光下依然熠熠生輝，頭發優雅地盤起，幾縷碎發卻也難掩此刻的淩亂。

她的肩膀微微顫抖，盡管極力壓抑，輕微的抽泣聲還是在這寂靜的走廊裡若有若無地散開。

聽到有人出來，秦羽瀾迅速擡手，用精緻手帕輕輕拭去臉上的淚水，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着情緒。她緩緩轉身，動作優雅又不失端莊，臉上淚痕雖未幹，眼神裡卻透着貴夫人特有的堅韌與克制。

書黎擡眸，與秦羽瀾的目光交彙，一時間，兩人都有些愣住了。片刻後，秦羽瀾率先開口，聲音略帶沙啞，卻依然保持着那份從容：“謝謝你救我兒子，錢買不來恩情，但這是我目前唯一能想到表達感謝的方式，你拿着這張支票，去補補身子，買些喜歡的東西，算是我求你收下。”

秦羽瀾從包裡掏出一張支票：“這是一點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書黎連忙擺手拒絕，雙手緊緊握住秦羽瀾的手，真誠地說：“夫人，您這是幹什麼呀？這支票我不能要。”

秦羽瀾執意要給，把支票往書黎手裡塞：“你救了我兒子的命，這點錢算不了什麼，你就收下吧，不然我心裡過意不去。”

書黎解釋：“夫人，您别這樣，其實……我和陳嘉文是男女朋友關系，為他做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

秦羽瀾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閃過驚喜與欣慰，重新細細打量書黎：“原來你就是他說的那個人，那更不能讓你受委屈了。”

她緩緩開口：“孩子，你知道嗎，前段時間家裡給他安排了一門聯姻，對方是在商圈政界都吃得開的菘家千金。那姑娘确實優秀，名校畢業，談吐不凡，家族産業和我們也是強強聯手的格局。”

書黎微微低頭，靜聽下文。

秦羽瀾目光飄向窗外，似陷入回憶：“可他啊，倔得跟頭牛似的。那天在家族長輩面前，直接就撂了話，說他心裡有人，絕不聯姻。他爸氣得當場拍了桌子，我這心也跟着揪起來。那麼多雙眼睛盯着，他臉上沒有絲毫懼色，一字一句擲地有聲，‘我自己的人生，我要和真心相愛的人過，不是生意場上的籌碼’。”

書黎眼眶微紅，聲音帶着一絲哽咽：“阿姨，我知道給您和家裡添了好多麻煩，我……”

說到這兒，秦羽瀾輕歎了口氣，轉頭看向書黎，眼神裡多了些探究與期許：“我知道他心裡那人是你，孩子。隻是這一路，要扛的太多，我瞧着他為你，是鐵了心要跟家裡杠到底了。”

兩人并肩在手術室門前坐下。

周圍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隻有牆上時鐘的“滴答”聲不斷回響。

不知過了多久，手術室的門緩緩推開。醫生摘下口罩，疲憊與欣慰交織在臉上。兩人同時起身，疾步向前。

“醫生，他怎麼樣？”書黎聲音帶着顫音。

“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但還需觀察，未度過危險期。”醫生說完匆匆離開。

書黎緊繃的心稍松，靠向牆壁，這才發覺身旁夫人正目不轉睛盯着自己，眼神複雜。

在醫院的長廊裡，燈光昏黃而柔和。

秦羽瀾輕輕地拉着書黎的手，将一把鑰匙放在她的掌心，聲音虛弱卻帶着信任：“你也累了，先去回去休息吧，這是他房子的鑰匙，等他情況好轉，你可以幫他拿些換洗衣服。”

書黎看着手中的鑰匙，微微點頭，眼神中透着堅定：“阿姨，您放心吧，等他好起來，我會照顧好他的。”

站在街邊擡手攔車。

一輛出租車緩緩停下，書黎拉開車門，疲憊地坐了進去，整個人像被抽走了力氣一般，癱靠在座椅上。

她輕輕閉上雙眼，腦海中不斷浮現與秦羽瀾交談的畫面，以及陳嘉文強硬反對聯姻的種種。車窗外的風景飛速掠過，可書黎卻無心欣賞，隻是覺得頭疼欲裂，身體和精神的雙重疲憊讓她有些恍惚。

不知過了多久，出租車在陳嘉文的高級住宅區前停下。書黎緩緩睜開眼，付了車費，推開車門走了出來。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書黎來到陳嘉文的房子，打開門，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像被他再次擁入懷中。

歐式複古沙發沿着客廳牆壁依次擺放，搭配着同系列的雕花抱枕，沙發正對面是一面超大的液晶電視，鑲嵌在雕花實木電視櫃裡。客廳一角，擺放着一架黑色的三角鋼琴，琴蓋反射着燈光，仿佛在訴說着往日的優雅時光。

她深吸一口氣，走向卧室的衣櫃，準備為陳嘉文挑選換洗衣物。

醫生凝重的話語猶如在耳邊回響，書黎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度過危險期。

當她打開衣櫃抽屜時，一個精緻的小盒子映入眼簾。

出于好奇，她輕輕打開盒子，裡面竟然是一疊照片，全是她的照片，有她在圖書館認真看書的模樣，有她在公園裡散步的背影，還有她在街頭巷尾不經意間的微笑。

有她上高中時的照片，也有她讀大學時的照片……

每一張照片的角度都恰到好處，顯然是偷拍的，但卻拍得格外用心，書黎的手微微顫抖。

書黎坐到床邊，詫異又說不出滋味的，一張張地翻看着照片，思緒卻飄回到與陳嘉文相處的點點滴滴。

他說：“你想了解我嗎？”

他還說：“我今天很愛你，明天更愛你。”

……

天亮時，書黎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放回盒子，然後挑選了幾套陳嘉文的換洗衣物，匆匆離開房子，返回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