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娘不理他,吭哧吭哧把木桶往下一丢,手裡拉動着草繩,把裝滿水的桶提起來。
待桶都裝滿水,她才揚起眉來:“當年我可是村裡捉魚的老手!”
二人挑着滿當當的水回去,盡管再小心,還是免不了灑出些水來。
程娘腳剛邁進去,便聽到屋裡有人在笑,還有男人的聲音。
陸瓊方才在蒸糯米,斷疤便帶着一位小娘子進來,原以為是他的妻子,結果是他的妹妹。
不怪她誤解,實在是他們太不像了,一個虎背熊腰,一個身子纖細,斷疤說話氣粗,巧兒說話則是溫柔極了。
龐巧娘抿着嘴笑:“阿兄隻是性子有些急。”
笑歡了,她們才聊起正事,不過也不是要緊事。隻是龐巧娘從城外搬到汴京了,畢竟一人在鄉下有諸多不便,而她也想在汴京尋一份工掙錢糊口,不像總是靠着斷疤養。
斷疤說到這還挺直了腰闆,用不同的話誇了巧娘好幾回,弄得巧娘一臉羞澀。
随後話音一轉,斷疤撓撓頭:“不過下月汴河的冰就會化開,我要跟着镖局出城去,不能留在城中照看巧兒,想拖你們幫忙看着點。”
“放心,巧娘交給我正合适。”
楊姐兒也喜歡極了,多一個人也多一份熱鬧,尤其是最近萱姐兒老往外跑,盼姐兒也沒空來,她都沒人能聊天。
斷疤笑呵呵:“那就成……”
後來他有事,便先走了,巧娘無事則留下來,幫忙做糯米糕。
鍋邊塞了幾條布,用來堵住縫隙,防止裡邊的蒸汽跑出來。
龐巧娘雖看着瘦弱,力氣倒不小,比楊姐兒還強了點。
陸瓊啧啧連歎:“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過龐巧娘跟楊姐兒還有一點相似,就是誇不得,一誇便會臉紅,像是觸發了什麼按鈕。
揭開鍋,上邊升起一股熱騰騰的水霧,忽地又一下散開來,隻留有餘熱在這四周。
滿滿一整鍋糯米,晶瑩飽滿,表面都鍍上一層水珠,好看極了。
龐巧娘跟楊姐兒把鍋裡的米都倒在木桶裡,陸瓊趁熱撒上一陶甕的糖,陸萱則在一旁握着長木匕攪拌,憋着勁,把臉都憋紅了。
糯米糕既可以用糯米做,也能用糯米粉做。糯米粉做的口感更細膩,也較為好做,揉成面團,搓劑子,包餡料便可。
用糯米做的口感更軟糯,也會更有層次感,不過也繁瑣些,這些糯米可是泡了好幾個時辰,最後也蒸了小半個時辰。
還未開始加餡料,陸萱便皺着鼻子,好似口水都要流出來:“好香啊,方才放了好多糖,一定甜極了……”
惹得衆人生笑,皆看着她樂呵着,程娘則在一旁烤火,順帶給大家煮茶。
餡料有豆沙的,也有紅棗、芝麻餡的,喜歡硬一些的,還能加上桃仁,口感也會更豐富。
糯米本就是熟的,包好餡料,壓實便可,不用再重新上鍋。
涼了些,陸瓊便用竹刀切成塊,塞一小塊進嘴裡,軟糯極了,也帶着糖的顆粒感。
陸萱也從背後鑽出來,伸手取下好幾塊,因沒做好準備卻被燙得嗷嗷叫。
陸瓊拍了下她的手,笑道:“這下叫你偷吃,看你下回還敢不敢……”
又分出好幾塊,放到食盒裡,餘下的都放回鍋裡,熱一些口感會更好。
龐巧娘要尋一份活做,陸瓊便叫她去繡坊看看,陸記是暫時不缺人手,别的地方更合适。加上金娘也在繡坊,也有人互相幫襯。
龐巧娘自無異議,卻還是有些擔憂:“金娘這人如何……”
若是性子不好,她怕會處不來,那還不若到别處去,給人打打下手也行。
想到金娘,陸瓊便捂嘴笑:“這你倒是放心,金娘看誰都熱心,就怕你應付不過來。”
知道金娘為人和善,龐巧娘便也放下心,一連吃了好幾塊糯米糕,最後還沾到鼻尖上。
又是一陣打趣……
待龐巧娘走了,陸瓊也立馬趕到金娘家,跟她說了這事。
如她所料,金娘高興極了,抓着她的手:“這可太好了,我在繡坊沒什麼玩得來的人,都說不上話,這下終于能解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