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到此時無論海濱城酒店的服務如何至上。是派直升機專程過來接她,又或者是代她辦理事宜,包括退房并将私人财務全部送到她手上。不論一應如何妥帖細緻,完成度極盡完美。
如果沒有過琥珀他們。她便也随便身家性命盡然全部仰仗一家并不完全熟悉的酒店,而完全可忽略不提微微的落魄與心無實處的挂憂。
這也還是好的。不然她很可能飽盡折磨,哪還能落得下此刻這般的輕松自在。
她是已體會過“他們”的能力。那麼快,那麼靈動,那麼超脫。她看過“他們”在他們這些凡塵俗子面前展現的力量與奇迹。并且也已行過許多便捷。她完全沉浸與屈服在“他們”這種淩駕于俗世現實之上的,超脫于日常規律與常識下的有效才能。
自這些特長下行來的方便中,她一邊心悅誠服一邊坐享其成。
即便在她這些朋友們從來不吝惜的秀場面前已算見多識廣。每每仍然震撼于這種特長所能帶來的神乎其神的表現與所能達到的效果,每見一次便忍不住由衷歎服一次,并且真心感恩、感激和感慨。
她确實。一個人的流浪。享受着開過挂的待遇。她安安心心地把她自己托付給他們,落得一身輕松惬意。
她是多麼幸運啊。
在夕陽的餘晖完全落于海底之前。他們沿着大樹掩映下的石闆道上山。大樹之上。穿過雲端。那裡已經開始逐顯幽靜。人迹漸少,建築漸稀。有幾處有鐵皮圍牆擋住。聽聲音,還有幾聲電鑽打孔,重械開動的聲音,不知是什麼項目在開發。
咴山已有幾十年。卻原來一直開發未盡。
在山頂。低矮的灌木在島上的岩石逢隙間生長起來。生長得蠻力使樹枝有力,綠葉茂盛厚實。卻又很識趣的,不擋去酒店的視野與光。使大海如卷仍可于四野在視線前展開,于山頂之上的酒店之前。酒店規格也方正端平且低矮。造型上敦厚帶憨氣。顔色細節處又樸素,清爽,一股自然的、懶洋洋的野蠻與自由。
他們踩着繞山公路走上來。一處是四望無邊迹的光線漸暗的海。一邊是酒店。已亮起昏黃的燈。光從大堂裡灑出來。灑在鋪着細石子的空曠平地上。在邊緣圍出的長型花壇的綠植上灑上一片斑駁的光。
原本。一座孤立,無人煙的荒涼山頭;一處像普通辦事廳一樣的門面的房子;這時四處無人,是風的領地,風聲肆無忌憚的狂奔喧嚣。
本該隻有風呼嘯的聲音。她卻聽到似言語細碎不停,自一處熱鬧不息的角落傳來。
就在那片濃密的樹叢後而。她撥開枝葉擠過去。完全不疑有它。
突然便兩廂頓住。
她的腳踩入藍天碧草的朗朗野原裡。這是一片陣陣風吹不停的大片草甸。天高雲疏,一陣陣舒爽的風,帶着秋意漸來的陰涼的味道,不大,随意散漫,吹得草葉晃動,簇簇莎草,叢叢禾草,飒飒沙沙的響。這時是陰慘慘的天氣,雲層灰蒙蒙,看不出時晨。卻非明不是日暮時分。
又于草叢間,四處席地而坐着“妖怪”們。三三兩兩,零散遍布。“他們”各自圍坐着,三五成群,有的直接坐在泥土地上,有的踩踏了野草踩出一片來傍在草下坐,有的鋪有草席子,他們身前又都擺着大小不一的壇子,手中有碗,這便算是圍座小聚,露天野餐的姿态,應該酣飲暢聊,沉浸其中。
如今,都突然默下聲來。
顯然他們算外人。外人的突然闖入,使“他們”都感到被打擾。有的甚至仿佛話頭才起了一半,有的酒碗方舉到嘴邊,有的手端着碗,搭在腿上,側耳細聽的态勢。總之如今從各處都回過頭來,望向他們。
終于,再無其它聲音,除了流通于兩個世界的氣流發出的風聲,一切都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