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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她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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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韋提家族的後代。她的外祖父一向未曾擔任要職,也不經營商務。生來承襲爵位頭銜,金碗銀匙,绫羅綢緞加身。因而養尊出優,風流放浪,一向享受奢靡嬌寵,并不真正知道辛勞是何物。即便他的生活并不再有先輩般風光無限。但家族為後代子孫所留福祚之深之厚,于家中任何一件事物上可見一斑。

就像家中擺在角落随便的一座花瓶瓷器,來客就肯簽一張巨額支票換取。他當然沒放心裡去。他從來不放心裡去。何況是他從來不曾注意到的小擺件,他說當交個朋友,贈與他便是,即使強推不過,收下了支票。富家公子的漫不經心,即便那位“赤誠公道的朋友”給予的價格遠低于它的市價,即便他收下了錢,便是一場合理正當的買賣,即便他知道一切,他也并不會再意這一切。對他而言,他用一座毫不起眼的玩意,一座放在家中他甚至從未注意的,輕意換取一筆資金。他将支票随手一放,這筆錢在他眼裡也不值一提。

這一向是年輕時的爵爺的作風。即使娶了她身持不菲嫁妝的外祖母後,一個人的放浪不羁成了一對人的紙醉金迷,單純爛漫,你不事經營,他不懂操持,卻有仆從環侍,飲酒縱歌。他們如善人“急他人所急,需他人所需”,廉價的出售田地,房産,他們從來自我感覺一直很好,他們的眼裡一切都很美滿,吃穿用度,揮霍無度,她的母親在那個私奔的夜裡,能帶走的珠寶仍有一箱。直到他們住進這座布萊克堡。

沒有太多寶貝可以典當,沒有很多房産和田地,每年能收取的租金隻能勉強維持生活。

而當她來到這裡時,那時的他,身上已有了腐敗寥落的氣質。屋中也已是一派慘淡凄涼的景象。蕭瑟凋敝,死氣沉沉。

她并不确定家中是否還擁有幾代享用不完的财富。她知道他們已經開始勉強維持住多是給自己看的光鮮生活。維持着古老貴族的生活習慣與面子。強撐着作為正在死去的貴族,有管家,有女傭,有花匠。她的母親開始接手家中賬務。每日管家整理完一切,等她起床後,像她彙報一番,那時宿醉的她還在攪拌傭人遞給她的咖啡,厚厚的眼皮還沒消去水腫,所有人都知道她還沒有清醒。接下來,傭人侍奉穿衣打扮,就餐進食。從睜開眼床上的第一步漱口開始,到晚睡時溫熱的牛奶,在她年幼時,家中還養着一戶花匠,專門用來照顧院子裡的玫瑰花叢,果樹……她有過一個年輕的保姆,負責她的穿衣生活,後來,保姆也不再出現,換成母親的侍女同時負責照顧她的生活。一個人侍侯兩個主人。所以她總是能感覺到四十多歲的她的怨氣。日久天長,她發現多數時候是她自己在照顧自己的生活……總歸優雅着,尊貴着。懶憊的蜷縮在洞穴裡,仿佛被囚禁在無人可知,可人可窺探的夢境裡。

他們祖孫三代相依為命。家中一應事物,曾經管家向她的外祖彙報。後來,外祖把當家權交到她母親手中。顯然一切未變。外祖不管事務。她的母親終日昏沉。家裡迷漫濃重的死亡、□□糜爛的霧。像張開巨口的妖怪時時跟随在她身後。

但多數時候。她沒有時間感受這種腐敗的貴族權利階級,惡毒的資本嘴臉注定走向沒落後,來自命運的嘲諷,或者怆惶地感懷宿命。

從四歲開始她接受作為所謂貴族階級該享受的教育,與應有的素養。即便家道沒落,母親與外祖父似乎在某些地方達成一緻,并反應在了對她課業的态度上。他們雖然彼此之間漠不關心,也從不真心過問她的學業成就,仿佛這是一項執行的任務,維持着生計,然後例行公事,撐起給她成長的空間。

早晚晨昏,就在這座别院裡,他們為她請來一位一位老師。禮樂,天文,地理,語言,數理,哲學,儀态,騎射,防身術……不吝心血的,所學涉獵之廣泛,她能夠制作布丁,也能适應宮廷飲宴時杯盞的使用順序。對一切從善如流,尊貴優雅。

從那時開始,她從來沒有休息。沒有踏出過莊園。天未亮時開始到夜深,她的課被安排的滿滿當當。這是死寂的山。而她在這樣的深山裡,無時無刻的沒有間隙,學習成為她生活的全部。正如荒原裡這幢别院裡各自忙碌着的他們。在那片牆後生活的她也有周而複始,固定不變的程序。她每天去向他們請安,他們過問她的學業,教師們定期向他們彙報成果。他們并不會将那一切聽進去。直到家族對她給予應有的肯定,從他們乍然流露出的不經意的驚喜神情,能看出事實上,他們并不關心。一切隻是作為她的母親,作為她的長輩,需要他們這樣做。

至于她自己……她自己似乎也并沒那麼在乎,不在乎自己要幹什麼,該做什麼,或者自己想做什麼。她一直住在那裡,模樣灰敗的建築,爬滿長藤荒草。鼎盛時,那朝向花園的16扇玻璃門窗打開,由外面的春風招喚夜色裡的夢魅,冬日時,太陽則如瀑布般傾灑進來,照亮整個大廳,空中浮動的粒子金光燦燦。到她這個時候,那些窗已無人打開。隻有露台上堆積的落葉。在積水裡腐爛,堆成泥,從石縫裡長出野草,有個男孩戴着草帽跟随他的父親來将它們除去。

她的生活沒有閑暇。如果有閑暇時。她隻站在窗前,往外看。看着山外,想象着山那邊的樣子。

有一次老師遲了一個小時沒有來。她等待的時間,那個男孩告訴她北邊的城市裡有一種很好吃的糖果,是用那裡的紅色漿果制成,很甜很香,他爸爸曾去那裡,帶回來給他。他爸爸還告訴過他有會發光的樹,夜深後發出幽幽的光,像月色。紅色的果糖她信,但這樣神奇的樹她并不信,就問他他的父親有折一枝回來給他嗎?或者種一棵。他隻是有些遺憾說沒有,卻不減坦蕩真誠。他說他的父親最懂天下的植物,你家裡的園子也由他父親管理。并且他問她手裡的蘋果甜不甜。

——那時他們正坐在院子裡的蘋果樹上吃蘋果。他是米米,花匠的兒子。他來幫他的母親摘蘋果,見到她來,便請她吃蘋果。她也隻有8歲。

她說甜。那時候果葉漸漸變黃,金色的陽光溫暖明媚。他還說下次他的父親如果再去北方,就讓他多捎些糖果回來,請小姐吃。

她說好。她的母親端着酒杯出現在庭院的廊前,看着她折返。她跟他揮手告别,他繼續采摘蘋果。

她不知道去一次有這種糖果的北方有多遠。她再沒見過米米。家中的園子開始無人打理。美麗的花叢被蔓生的野草掩埋。荒草肆虐。蘋果樹年複一複,春開花,秋結果,冬落葉。由紅透透的果實掉落在地上,腐爛,無人搭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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