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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十五回 逢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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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夜,黑得伸手不見五指。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窸窸窣窣,像暴雨;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圍着她搖擺,像舞蹈;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散發寒氣,像……

刀。

确實是一把日輪刀。頭頂的蒼穹微微裂開,撒下鹽一樣的黯淡月光,撒在了在陰風中東倒西歪的蘆葦上,撒在了插在土地裡的斷刀上,撒在了雕塑一般伫立在蘆葦地裡的緑身上。月光不自然地隻強調這一片地方,如同舞台中心。柔白夢幻的蘆花飛絮在她四周飄散,飄入黑暗消失不見。神情呆滞的緑目光空洞地凝視着面前不遠處那把斷刀,它像一個終點,在那裡等待她,呼喚她,誘惑她。她沒有行動,僅站在原地與之相對,可能過去了一分鐘,也可能過去了一百年。

“去吧,去結束所有的一切。”一個慵懶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後上方響起,“結束你荒誕又無聊的人生吧。”

緑仍舊紋絲不動。“終生碌碌無所得,竹籃打水一場空,還有什麼好留戀的?都是你的想象罷了。”那個聲音譏笑道。她無神的眼珠轉了一下,順着聲音的來源望去,是前任下弦之叁——悟。它比印象中的模樣更魁梧了,也許超過了一米九,自地面徐徐升騰起的煙霧勉強将毛色漆黑的它與濃郁的黑暗區分開來。幽幽現身于在“舞台”之外的冷淡看客漫不經心地銜着一根細長的鑲銀煙管,嘴角似笑非笑,凝視着前方的斷刀,正眼也不瞧主角一眼。

“用那把刀揮向自己,将是‘生’還是‘死’?你更傾向哪個結果?”

“你想說什麼?”緑不滿地輕聲問,嗓音沙啞。

“你已經沒有繼續留在鬼殺隊的理由了。情會消逝,愛會冷卻,無人能握住流水。繼續下去毫無意義,隻是在自欺欺人裡感受充實。噢,不過你應該連充實感都不會再有了吧?呵呵。”金色的眼睛裡滿是無情的戲谑,像在等着看好戲。

“你是亡魂還是幻象?為何還纏着我不放?”

“我是你。能令我站在這裡,說明你心底已經接受我成為你的一部分。”

緑的視線又回到刀上,嫌惡地丢下一句:“……真惡心的說法。”但不予置否。悟歪着嘴,嘲諷地冷笑了一聲,繼續說自己的:“還記得我們聊過的内容嗎?那麼,接下來的棋要怎麼走呢?可别讓我失望啊。”

“滾,别拿我的人生取樂。”實際上她清楚地記得它說過的每一句話,那些話曾撼動了她的認知。

“但你總歸要做出決定的。不過,從目前的情形看來,你大概率會選最乏味的那條。”悟似乎很有耐心。

“煩死了!”緑破口大罵。話音剛落,喉嚨一緊,她驚覺脖頸不知何時被縛上了一條冰涼的絲帶。“你又搞什麼?快給我解開!”她動作粗暴地拉扯絲帶,但越扯越緊。

“不關我的事,這是你給自己戴上的。”悟漠不關心地答道,又幸災樂禍地補充了一句:“誰也不能束縛你,有一人除外。”她無心與它再費口舌,一個箭步邁上前,淩厲果斷地拔出斷刀試圖挑斷絲帶。誰想這絲帶柔韌絲滑,刀鋒一碰便滑落,更别談割斷。“多麼俗套的走向啊……”身處暗處的鬼影喟然歎息。緑本就焦躁不已,聽聞它的話,無名怒火油然而生,直接遷怒于亡者的幻影,一把将斷刀朝它投擲過去。飛出去的斷刀瞬間被黑暗所吞沒,同悟一起消失不見。

緑掙脫不開束縛,愈心浮氣躁愈無能為力,愈解脫不得愈怨念深重。躺在地上撒潑打滾也無濟于事,末了,一股疲乏湧上來,她死氣沉沉地趴在地上,保持着雙手扯絲帶的姿勢一動不動,了無生氣。精靈般飛舞的點點飄絮如雪花一般輕輕覆蓋着她,漸漸落得像一床松軟的棉被,但緑沒有任何知覺。活力、精力,那些與生命力息息相關的東西在一點點流失,她卻不知道原因,隻是每過一秒都感覺自己更接近于一具會呼吸的屍骸。

恍惚間,魔性舞蹈的蘆葦叢裡,窸窣中夾着不間斷的木屐踢踏聲。這聲音,這節奏,緑再熟悉不過,她瞪大雙眼,眼眶立刻熱了。那是一位久違的故人,那是她思念已久的——

“師父!師父!”她像個走丢了的小孩一樣呼喚他,又嗚咽起來,脖子上的絲帶似乎寬松了許多,容她有抽泣的空間。那個體形高大的老人停在了蘆葦邊緣,不再向前踏進空地半步。風中,他的白發淩亂,衣袂蹁跹,連臉上可怖的長疤都顯得那麼熟悉親切。可她從未見過他的目光如此滄桑又哀憐,而非記憶裡的威風凜凜或心慵意懶。

一見到小林宗介,緑同個孩子似的癟着嘴哭訴道:“師父!你終于來看我了,嗚嗚嗚……為什麼要那麼早就走了!為什麼什麼都不告訴我,不說你病了,就隻給我留下幾句指向不明的話!”

小林卻不回應她的話,隻是重複着留給她的遺書,聲如回音一般飄忽不定:“在鬼殺隊裡會遇到很多想不明白的問題,沒有答案也沒有關系,放下也沒有關系,累了就逃跑也沒有關系。總之不要怨恨别人,更不要怨恨自己。”

“我做不到!我殺了那麼多鬼,見證了那麼多生生死死,連我自己都死了一次,可還是沒有學會面對生死之事……沒有人教我到底該怎麼做……”她抽抽搭搭地低吟道。

“不要恨,不要恨自己,自我諒解方得長久。”師父生前都不曾語氣這麼柔和。

但緑完全聽不進去。絲帶再度緊緊纏縛脖子,但她抑制不住激動,指尖抵住絲帶繼續大喊:“我管什麼長不長久!我怎麼可能會原諒不夠強的自己!怎麼可能會原諒那個讓我再也見不到煉獄先生的混蛋啊!”

啊,煉獄,煉獄先生,煉獄杏壽郎。這個名字脫口而出的刹那,仿佛在耳邊撞響一口大鐘,轟鳴響徹蒼穹。她回想起來了,回想起現實裡發生的所有事情了。在撕心裂肺的悲痛中,夜空、月光、蘆葦地,夢境的一切都在龍卷風中旋轉,身處中心的她逐漸蘇醒。她聲嘶力竭地哭着,像野獸那般嘶吼與哀鳴,也無法抒發心中十分之一的悲恸。在天旋地轉的混亂中,她終究沒能聽清師父遺失在現實與夢境的夾縫中的最後一句話:

“我的苦衷,終于也要變成了你的了……不要隻傳承悲哀啊……”

(二)

是蝶屋單人病房的木制天花闆。

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天還未亮。臉頰上的淚痕幹了又濕,粘糊糊的。餘光裡,擱置在床頭櫃上的東西吸引了緑的視線,沒開燈的病房裡,隻有它還在微弱的月輝下閃着藍綠色的光。她不顧渾身酸痛,勉力用胳膊支起上半身,左小腿打了厚厚的繃帶,幾經調整才在床上坐穩,扭過身子去那把在塵土裡滾過後髒兮兮的半截日輪刀抓來。

無限列車的任務催逼得她無暇思考最重要的事情:為什麼會死而複生與時空倒流?難道是因為時之呼吸?因為一個“時”字?太荒謬了。時之呼吸的主題是自然的四季變換,跟魔法什麼的不沾邊啊……先不論原因,條件是什麼?假設條件就是死亡,那麼……

她又做出了那個極危險的動作,将刀架在脖子上。如果要結束一場噩夢,那隻有自殺才能醒過來。用這把刀揮向自己,是會重生還是死亡呢?

要救已經不在人世的煉獄先生,她必須再死一次。

她緩緩閉上眼睛。

不會痛太久的,她已經自刎過很多次了,跟貫穿之痛比起來不算什麼不是嗎?隻要能重新來一次就好,隻要能重新來一次,為了他!

動手!

快動手啊!

不行!

緊握刀柄的雙手突然不受控地顫抖起來,鋒利的刃口擦破了皮。刀從肩頭滑落,摔在了床上。雙臂撐着床闆,她垂着頭,幾滴淚落在被褥上。

我不能這麼做……他不會允許的……哪怕他不會知道,我也不想做會讓他生氣的事情。

“如果真的出現了死者,誰來給死者一個機會呢?”他的話在耳邊響起,令緑心碎。是啊,他不在了,誰來給他一個複活的機會?誰來給她一個再見到他的機會?

過去,她笃定地認為既然鬼殺人是為了吃,那她為了保護同胞性命去戰鬥就足矣。為了吃而殺,為了不被吃而殺,多麼簡單清晰的食物鍊關系。但猗窩座的出現使一切驟然複雜了起來,它算是為自己的生存戰鬥嗎?還是隻是單純地獵殺他們而非為了進食?鬼該不該殺人?不對,這個問題實則上問的是,她認為鬼該不該殺人?

該如何看待鬼?該如何看待已經發生的一切?又該如何是好啊?撞傷的後腦勺疼得像要裂開,她捂着頭不知所措。

“你在幹什麼!”房間的電燈突然亮了,蝴蝶忍沖了進來,麻利地拉開床頭櫃,掏出紗布按在脖子血流不止的傷口上。血止住後,她沉着地給她消毒包紮。直到貼好膠布,蝴蝶忍正言厲色道:“明日小姐,你剛剛是想做什麼?要不是我順道過來查房,都不知道你會對自己做出這種事情!”

緑沒有回答。見她一蹶不振,那張半永久的笑臉罕見地有了幾分顯而易見的不悅:“我聽小清她們說,端給你的飯菜經常幾乎原封不動地端回來。不好好補充營養的話,傷口隻會愈合得更慢!”

“我沒有胃口……”緑的雙唇微啟,虛弱地擠出幾個字。

“和有沒有胃口沒有關系,吃不下也必須吃。不管遇到什麼事情,飯都是要好好吃的。身為劍士更要管理好自己的身體。”一掃往日的溫和,當下的蝴蝶忍顯出強硬的姿态。

緑不敢對上她的眼睛,低頭認錯:“……對不起,我一時糊塗了。剛才的事,我不會再做了。我隻是……不知道今後該怎麼辦。”她又掩住了臉,深深地歎息:“他不在了,我該何去何從?不會再有人等我了,我還要繼續戰鬥嗎?繼續戰鬥的理由又是什麼?”

“你當然還有繼續戰鬥的理由。”

緑松開了手,望向蝴蝶忍。後者面無表情,美麗的雙眸如深井般深不可測。

“去殺掉那些奪走我們珍視之人的鬼不就好了嗎?要是還會悲傷、不甘心、憤怒的話,通通殺掉就可以了。這是我們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唯一……?”

“不複仇就無法從痛苦裡解脫,不然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心得到安甯?要讓那些肆意妄為的家夥得到報應,如果上天不給它們報應的話,我們來給就可以了。”紅唇白齒編織出冰冷堅硬的話語,字字滾落到緑因悲痛而炙熱的心間,竟有幾分舒爽。她久久緘默不語,但惘然的眼神已經發生了某種變化。忽然,她的肚子發出“咕”的一聲打破了寂靜。

“小葵有給我留宵夜,我去給你拿來。”忍站起來就往外走,不一會端了兩個飯團回來。

“這是你的飯……”緑不好意思拿。

“吃吧。你比我更需要進食。”她不容拒絕地将它們塞進她的掌心,“那我先回辦公室了,有什麼需要就按鈴吧。”

忍走出病房,在回辦公室前,她又往虛掩的門縫裡瞄了一眼。病榻上的緑無聲地淚流滿面,手托着僅剩的半個飯團,腮幫子已經鼓鼓囊囊,還在努力地繼續一口接一口地往裡塞。忍算是松了口氣,放心地離去了。

(三)

養傷期間,身子總是很容易乏累。午餐後的昏昏沉沉之際,走廊的對話斷斷續續地傳來,都是些“謝謝”、“不客氣”諸如此類的短語。

意識迷糊中似有一道視線盯着自己,緑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面對安靜的闖入者疑惑了幾秒後,忽然清醒過來。她難以置信地輕聲問:“你是義勇吧?富岡義勇?”

他們快十年沒見過彼此了,自從義勇入隊後便杳無音信。緑一直以為他是要同自己斷絕來往,所以盡管她偶爾能從《夜行路》上讀到義勇的彙報,也不會再像小時候那樣試圖去聯系他了。眼前的義勇與當年那個狹霧山的少年判若兩人,那個少年雖有些内斂,但也有着開朗和常被低估的頑皮的一面。青年義勇眉眼長開了,五官端正耐看,卻像石像一樣不動聲色,拒人千裡之外,看不出一點少年意氣。

義勇此刻内心的感觸絲毫不遜于緑,時隔多年見到童年的故友,從她身上褪去的,除了稚嫩,還有那股靈動飛揚的奕奕神采。床上這個神态恹恹的女孩明明當年是他們當中最活潑的……

“嗯。”他的回複很簡潔。

“沒想到你還會來看我,我以為你再也不想和我說話了……”緑還有些沒緩過來,許久不見,竟有點尴尬。

義勇的表情依舊像冰山:“聽說你出事了……你還好嗎?”

“我沒出事的話,你就不會來見我了,對嗎?”她忿忿地問。他被她嗆得不知道回什麼,因為她說中了……要不是聽聞煉獄在無限列車任務裡陣亡,緑重傷,他估計真不會來看她。

緑沒有力氣替兒時的自己鬧脾氣了,她也不在乎了,更不想談論自己。她語氣溫和了許多:“不過,你真的成為水柱了。雖然說這話已經遲了,恭喜你成為水柱,義勇。”這是她一直想告訴他的,終于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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