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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四十六回 逐日之子 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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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想調集汽車和醫療人員去支援無限列車任務。雖然現在沒有情報顯示是否有高危的鬼,但是列車空間狹小密閉,且在不停移動中,安全隐患非常大!一旦有大量傷者出現,最壞的結果是駕駛員受傷甚至死亡,傷者也得不到及時救治,非常容易惡化成重大事故!傳出去也會引起風波。在下希望避免最壞的結果,故想借主公之力,在6月3日晚調集至少五輛汽車、四支醫療小隊跟随在無限列車之後,随時待命。若是真發生了傷員衆多、列車停運的情況,我們也能及時救治和運輸傷者。”

汽車是昂貴珍奇的舶來品,全東京能擁有汽車者寥寥無幾。想要調集到那麼多汽車,杏壽郎隻能請産屋敷家族出面。主公有些訝異,倒是爽快地同意了請求,順帶稱贊他思慮周全。

然而,思慮周全也阻礙不了事态朝最糟糕的方向發展。支援的人們沿着鐵路驅車追到時,列車已經翻車,傷亡慘重。不知為何,那夜猗窩座沒有出現。緑雖保住一命,但和她同行的同伴卻一死一殘。她自己也是高燒不退,一連數日躺在蝶屋的病床上昏睡,有時縮在被子裡顫抖,有時口中哼着含糊不清的胡話。

——怎麼會變成這幅樣子?

不僅是心疼緑,杏壽郎也對無限列車任務的結果懊悔不已。不能怪她,是他,明明經曆過兩次,卻還是害得那麼多無辜之人牽連其中。見她像是做了噩夢不能清醒,面容痛苦,他忘記了原本對她的懷疑,隻是久久地握住她的手,希望她能感覺到他的存在,直到他不得不離開。如果不能拯救所有人,起碼要拯救眼前的人……

“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吧?”

從藏原家吊唁回來的路上,他問出了在意已久的問題。對面身穿黑色喪服的緑笑容凄然,顯然言不由衷:“沒有啊,挺好的。除了自己不夠聰明,能力不夠,還會連累别人之外,最近挺好的。”

“但我感覺你變了。”

“……哪裡變了?”

“你以前很坦率,喜怒都會形于色,現在像在勉強和忍耐。”他不止一次地感覺到面前的朋友在變得陌生。他的話讓緑若有所思地迷惘起來。“辛苦你了,你一直以來所付出的努力,我都有看在眼裡的。我想……你可能有什麼苦衷。如果很難過的話,請讓我和你一起分擔吧。”

她低垂眼睛安靜不語,指尖的竹簽停止了轉動。眼眶漸漸發紅,滴下了幾點淚,斷斷續續地吐露:“我、我沒敢懈怠過,但我有時候,真的覺得好累……我是不是很沒用啊?為什麼你們都能堅持下去啊?可是不管我想多努力都沒用啊,一旦出錯就有人會死,我笨得一點辦法都沒有……不管給我幾次機會……”

——我懂的。

他不願用任何鼓勵的話語催她上進,他太懂這種心情了,必須要誠實地回答她。

“我也不知道。”

“什麼?”緑楚楚可憐地望着他。

“我也時常不知如何是好,不像别人以為的那麼有決斷。即使當下逼自己做了決定,之後也常常會設想倘若做了另外一種選擇會怎麼樣。作為柱,要當表率,要堅定不移地帶領其他人。但我不能自信地斷言:我永遠清楚自己該怎麼做。迷茫正是生活的常态吧。”

“後來我想通了,我要的是承擔自己選擇的覺悟和能力。鬼殺隊的任務容錯低,那我隻能更強。走在這條道上,不可能一身輕松——隻能不斷懊悔和不斷變強。若是陷入停滞,也不必苛責自己。能讓人變強的一定不是譴責。所以,緑,對自己寬容一點吧。你是真的盡力了。”

他說的都是肺腑之言。選擇了殺鬼這條分明的道路,可生活不是所有問題都有清晰的解。勇猛與可敬之外另有一片複雜的處境,而他一直身處其中,從未遠去,從前隻是缺乏自覺。這都是他自己選的,從決定要繼承炎之呼吸與炎柱職責,就注定了他們要進入曲折迷茫的黑夜生活。不夠睿智、不夠強大是事實,也沒能做到不出一絲差錯。他們隻能承受落差帶來的痛苦,接受自身的脆弱,然後,擁抱無常的命運。緑哭得更兇了。等到略微平複下來,她一再道歉失态。

“不用向我道歉,流眼淚是再自然不過的,不是什麼羞恥的事情。你在我面前怎麼哭都行,我不想你為了刻意隐瞞自己的情緒而隐忍。能夠誠實地接納自己的柔軟和弱小、含着眼淚繼續前進的人比回避着感情強撐的人更厲害,不是嗎?”

他不單是說給她聽,也是說給自己聽。歸根結底,還是要繼續前進。前方真的有象征成功的終點嗎?他不知道,隻知自己還在路上,還不能倒下啊。

緊閉的車窗外是晦暗的雨幕,車廂内燈光亮起後,煉獄在髒兮兮的玻璃窗上隐約看見自己模糊的倒影。看不清自己的面容。

(四)

當他迎面看清自己的臉時,鏡子裡的他同樣震驚,微微睜大眼瞳。與自己視線銜接上的那一刻,他被吸進了紅木螺钿圓鏡裡。

他跟平時一樣夜間巡邏,遇上一個陌生女人火急火燎地向他求助,沒多想,就跟去了女人所住的長屋。她一撩開玄關的布簾,他毫無防備地掉進了陷阱,落進了鏡子裡的幻境。

這裡是橋頭東,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來的,為什麼會站在此地。這裡在舉行熱鬧的慶典,他怎麼也走不出去,在巷子裡邂逅了一個斷了木屐趾襻兒的小孩。幫那孩子修好木屐後,她拉着他混進跳舞的人流之中。她說與大衆同行是最輕松、最快離開的辦法。配合了一會周邊的節奏後,杏壽郎漸漸難以忍受,越來越焦灼。

——這不是我想做的,也根本不是離開的辦法。單純地融在主流裡會沒完沒了的!

不想做一個把自我寄托在外界主流的人。可他的路又在哪呢?他掙脫出載歌載舞的人群,又鑽進黑黢黢的小巷。小孩追上來,他忽然意識到該先送她回家,小女孩卻拒絕了。

“如果可以選擇出生在哪裡,我一定不會選擇那個家。父親和母親既生了我,又希望我不在,大夫人也覺得我很麻煩。呐,為什麼隻有大人可以做決定,小孩子卻沒得選呢?為什麼他們做了決定,又可以忘記,或者假裝不記得呢?我隻能一直被動地聽他們的,承擔他們所作所為的後果嗎?為什麼我不覺得和父親母親的關系是羁絆,而是詛咒呢?我是不是很不正常?”

她的神情是與年紀不相符的憂傷。他太熟悉她的煩惱了,因為他也曾困惑過相同的問題:為什麼有的父母會忘記自己的責任?為什麼最該守護孩子的人卻總在傷害或漠視他們?作為孩子根本不知道原因,隻覺得自己哪裡做錯了。可他已經不想去怨怼誰了,他已經在摸爬滾打中學會了保護自己和弟弟長大。這個孩子看起來很小,或許,沒有人教過她怎麼想吧?

“我們決定不了自己的父母,父母也不一定會把他們的想法告訴我們。如果無人考慮你的心情,那你可以做為自己考慮的第一個人,這并不是不正常。但不要去怨恨父母,而要好好長大,成為出色的大人。這是為了你自己,不是為了任何人。”

——希望她能尊重自己、愛護自己、照顧好自己。

他安慰她,就像在安慰幼時失落無助的杏壽郎。

“加油,小妹妹。”

小女孩低聲哽咽:“謝謝您……”

——為了自己……我做到了嗎?

嘴角的笑僵了一下。他從半蹲站起來,仰望星空。天上的星星被攪得一團亂,沒法辨别方向,他們不知道該去哪。混亂不清的不止是目标和方向,杏壽郎愈發糊塗了,他甚至開始不明白自己在做什麼。隻記得有一個約定。因為有那個必須履行的約定,他不能放棄。不過約定的内容是什麼,他都忘記了。

擅自行動的小女孩打斷了他的迷思,呼喚他去一間長屋裡看她的發現。是一面照不出他們兩個的紅木螺钿圓鏡。他正納悶,女孩卻說了句古怪的話:“它在告訴我們一件事:沒有自我的人看不見自己。”

“盯着鏡像裡的自己是想确認自己的存在。無法确定自己存在的人照不出自己的樣子。”

煉獄皺眉反駁:“可我不覺得我沒有自我!這個推論站不住腳。”

“醉漢也會說自己沒醉。您很會照顧别人,但您……”

“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嗎?”

他們背後的牆陡然變化成落地鏡面。相對的鏡子中,走廊延伸向無限空洞的遠方,不見一點人影。

“我一直都想幫助弱者。”他輕聲回答。

“幫助了,會得到什麼?”長廊裡回蕩着空靈清冷的聲音。她認為他的幫助存在服務自己的意圖。

“不為了得到而幫助,幫助本身就是有價值和意義的。”

“是嗎?依附于他人才能确定的價值嗎?那是你自己想做的,還是有人教你的?遵循了多年的準則和道德,都是别人教你的,還是你自己的心聲呢?”

“你是如何定義弱者的?你認為的弱者真的是需要幫助的弱者嗎?還是說,你是擔心自己不去幫助他人就沒有價值,希望自己是強者,所以才會把一部分他人看作弱者呢?”

——所以我從來都是以強者自居,從不覺得自己是弱者嗎?

——不去幫助别人,就沒有存在價值嗎?

“懂事的長子、可靠的大哥、堅強的柱,永遠在燃燒自己照亮别人的人,有誰會看見你的内心呢?你想要幫助的弱者,包不包括你自己呢?”

“你是什麼人?”煉獄大聲質問,感到被冒犯。被直白粗暴地撕開了最不願直面的隐私,他很難受,因為他看見裡面空無一物。在别人的心中追尋着自己,所以什麼都沒有留下。

“你是什麼人?”她輕飄飄地将問題返還回去,改變了其中的含義。

“我……”

“如果别人不存在,你會想起自己是誰嗎?如果你在世上消失了,誰會追尋你的存在嗎?”

他按住發昏的腦袋。終點是永恒的孤獨和死亡,也名為所有生命必須面對的虛無。我知道的,但是在走向它之前,我想抓住!我想創造點什麼、改變點什麼!

我是……

“煉獄杏壽郎!”

一個不屬于他們二人的聲音響徹長廊,如一陣勁風吹散了重重濃霧,吹走了煉獄頭腦中的迷思,霎時清爽輕松了許多。

“煉獄先生!”那個聲音又喚了一次。

“我在這!”他大聲回答,很肯定那是誰。手掌不由自主按在鏡面上,迫切地想要見到那個人,而不是他自己。他全都想起來了,他是跟她約好了,要去找她的。

我想見你——

“緑!”

他大聲呼喚。望着鏡子卻不想看見自己時,他被接回了現實。那瞬間,他憶起一件小事。

忘了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他和緑在旅途中穿過一片樹林,邂逅了一棵格外突出的參天大樹。他仰頭欣賞蒼翠茂密的大樹,随口感歎了一句:“真大啊,這棵樹一定會成為很好的木材。”

緑卻不以為然,她上前愛惜地摸了摸樹幹說:“欸,我希望它不會變成木材。它也有它的自由吧。不需要對誰有用,就這麼好端端地繼續長下去也很好啊。難得已經長這麼大了啊,真厲害。”

回憶戳中了某處虛弱的地方,他忽然久違地有股落淚的沖動。淚最終沒有流出來,因為他被緑的懷抱穩穩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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