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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四十七回 逐日之子 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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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さようなら,お母さん。(再見了,媽媽)”

一聲悲傷的訣别,那個小女鬼消失了。她将自己關進了遁世的紅木螺钿圓鏡,雖生猶死。奇異的鏡面長廊随之變回平平無奇的原貌。欺騙了煉獄的女人菖蒲癱坐在地上,捧起圓鏡恸哭,不斷呼喚“鈴奈”。鏡子上的眼睛緊閉,睫毛沾着淚水,不願再看這個世界。

菖蒲哭得宛如喪女的母親,無人敢打擾她。若是平時,他一定會上前安慰,至少給她遞上手帕。此刻他和緑都怔在原地。即便鈴奈躲進鏡子裡,他們也必須要保證鬼被徹底消滅。他決定由自己提出這個艱難的要求:“那面鏡子,我們還是要回收。”

“啊?”緑反應過來,理解了卻不行動。菖蒲也聽見了,立即用雙臂将鏡子貼在懷裡護好,護犢心切。

“鈴奈沒有吃過人,你們為什麼就是不能放過她?如果你們要殺她的話,也殺了我吧。是我決定讓她做鬼的。如果她真的有傷過誰,我的罪孽比她更重。幾個月了,鈴奈吃不了其他東西。為了保護我,為了聽我的話,她一直在忍耐饑餓,承受我們沒法想象的壓力。我什麼都幫不了她,嘴上說要保護她,可是一昧拖後腿的也是我啊!我不能抛棄她,可是我又救不了她……嗚嗚……本來是想要解脫你的痛苦,可是到頭來,你又把自己犧牲了……還妄想成為你的媽媽,哪有我這麼無能的媽媽啊……”

煉獄不想搶奪,但能有什麼辦法呢?出乎他意料的是,他隻是稍微動了動胳膊,緑立即敏感地伸手阻攔:“我們走吧,煉獄先生。我的目的隻有帶回你而已。”她想放她們一馬?要放了一隻鬼?這怎麼可以!他是鬼殺隊的柱,萬一女鬼哪天從鏡子裡出來吃人了,那就太晚了!

可是,不久前,他還在對她說要好好長大,成為出色的大人。她被永遠定格在這個年紀,沒有長大的機會了——他罕見地生出了憐憫之情,說不準究竟是對那個女孩,還是對那個女鬼。

“煉獄先生,你真正的想法是什麼呢?”

“我們甯殺錯,也不能放過。假如她再從鏡子裡出來吃人,到時就太遲了。”

“但她鬼化後一直沒有吃過人,跟祢豆……竈門祢豆子一樣。她還有認清對象的清醒,有與欲望鬥争的理智。”

“那不代表她沒有危險性。”

“那也不代表她沒有可能性。煉獄先生,誠實地直面你自己的内心吧,你真的是那麼想的嗎?那你又在遲疑什麼呢?煉獄先生經常以别人為先、顧全大局不是嗎?總是藏着自己的想法和心情。這樣做就會滿足了嗎?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你到底希望怎麼做呢?”

——我不想别人遭遇不幸,也不想傷害别人。

這是“我不想”,而不是“我想”,一字之差,有時會有巨大的不同。一面是規避,一面是放手。“緑,我們……我沒有任性的權利。鬼殺隊要考慮大多數人的利益,差之分毫後果都不堪設想。你一定也不想看見本可以避免的悲劇發生吧?”

什麼樣的理由能放過鬼?她已經失去了為人的未來,接下來還要失去某種可能性嗎?這個決定權現在在他們手上。曾經他深信不疑的原則,已經在無限列車任務被駁倒。但他仍不敢踏出主動變化的那一步,再用那一套說辭來說服自己、說服緑,卻又暗自期待着她能給一個充分的理由。緑不繼續在鬼是否會吃人這個問題上争辯,而改用婉轉的方式去引導他跨越成見。

“煉獄先生,我理解。但是,你無法當機立斷的原因不也在于,你也想相信什麼嗎?我們能不能為了我們所想要相信的,做出不一樣的嘗試?并且承擔其中的責任?如果可以的話,你想給她們一個機會嗎?”

“我們能嗎?”

“說實話,我不認為鈴奈吃人是闆上釘釘的事情。缺乏足夠的證據佐證的當下,我們隻能跟随自己的心去判斷了。要給她們機會的話,就是現在。”

一直以來,他相信自己的作為是與心的指向是一緻的。若有偏差,那要遵循“應該”而不是“想要”。既然“鈴奈會吃人”和“鈴奈不會吃人”都是證實不了的命題,那這一次,他想冒險聽從心的選擇。他在緑的注視下走向啜泣的菖蒲,半蹲在她面前。

“帶上她離開東京吧。”

——證明給我們看吧,證明鈴奈能夠與人共存。

菖蒲依舊淚流不止,抿了抿嘴唇。他從她的目光裡讀出了得到理解的欣慰。菖蒲半垂下頭,輕柔地抹去鏡框上每一隻眼睛的淚珠:“傻孩子……嗚嗚……嗚……我不會放棄你的,無論花上多少年,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我相信世界之大,會有能夠容納你我的地方。我帶你去找,我們一起去吧。”

她們愛對方勝過愛自己,不僅是人對鬼,鬼也會對人懷有如此深沉的感情。這刷新了杏壽郎的認知,不禁令他動容。過去,他不曾想過要去了解已經異化的鬼。如今,他見證了鬼不全是滿口謊言的殘暴生物,能關懷人類的鬼,竟與人類看起來沒什麼區别。他真心實意地為這對母女祈禱,祈禱她們能得以善終。

離開長屋時,緑提醒了他一件事:“煉獄先生,如今我們要怎麼跟隊裡解釋你失聯半個月的事呢?”杏壽郎還沒想出辦法,她就靈機一動:“啊呀!我有辦法!咱們在彙報書上編一編就好了嘛!”

“造假?你怎麼也變了?好的不學,淨學了些有的沒的。”他假裝不滿,實際上知道真正改變的人是自己。

“也有你一份,咱們現在是共犯了嘛!”緑一眼就識破拙劣的演技,根本不把那不悅的神色當回事。她豪爽地拍了拍他,頗有“一起上賊船啦”的幸災樂禍感。

“你能換個好聽點的詞嗎?”他也憋不住笑起來。聽見“共犯”一詞,心裡微微蕩漾。沒錯,是共犯,他的“同夥”笑靥如花。他望着她,清楚有一種比過去更緊密的無形聯結在他們之間形成。

(二)

鍛刀村刀匠向杏壽郎推薦的溫泉,是山林中一片露天浴池。繞過曲折幽僻的灌叢後,見多識廣的他也不免為眼前的美景輕輕咂舌。今日天色陰沉,守衛在溫泉邊的石燈籠早早亮了起來,沉默地散發着朦胧的光。在杏黃色與楓紅色林葉的環抱下,天然溫泉在乳白色氤氲下半遮半掩地露面,恍如精靈神怪裡會嬉遊的奇異秘境。池子裡沒有别人,唯有些許紅葉随波逐流。他踩過滑溜溜的巨石塊,惬意地沒入能酥掉骨頭的熱水中。

獨自享受了一會,有人來了,他先擡手朝人招呼,是背着木箱的竈門炭治郎。幾乎要忘記了,他和這個少年目前隻在柱合會議上有過一面之緣,所以少年對他的熱情略感詫異,但很快同他熟絡起來。同此前一樣,他們每一次首要談的,都是呼吸法。炭治郎迫切地想找人打聽“火之神神樂”的線索,他們的對話與此前也相差無幾。不過經過炭治郎提醒,杏壽郎總算對這種神秘的呼吸法上了心。聽描述,雖與炎之呼吸大不相同,但總有些微妙的熟悉感。日後得專程回趟老家去查查祖輩留下的筆記才行,說不定能找到蛛絲馬迹,他思忖。

僅是現在的水平還不夠,杏壽郎尋求新的突破,所以借着保養刀的緣由來找傳聞中的秘密武器。能從炭治郎這得到情報也是意外的收獲,他希望自己還能更上一層樓。偶遇了造訪此地的小芭内,他高興地邀請老友明天一同去村子裡的秘密武器,反正好事不該藏着掖着,應該大家一起共享。

可小芭内見不到第二天黎明的曙光。

他又一次經曆了朋友的死亡。

越是追逐太陽,它就離得越遠。他萌生出了陌生的倦怠——要是這條路上永遠伴随着親友的犧牲,他永遠都不夠強怎麼辦?以往每受挫敗,他會拼命鼓勵自己要堅強,要燃燒心靈去努力,如今相同的話語卻失去了力量。他覺得自己不需要鼓舞,又不知道自己需要什麼。

振作不起來。為什麼要振作?繼續看着身邊的人死去,最後輪到自己嗎?

他不曾想過會有一天理解了父親的沉淪。

再往下墜落下去會怎麼樣?

“我有種預感,如果有一天我習慣了,隻是想一想‘這是他們所求的所以沒關系’,就這麼讓事情過去了的話,那我一定已經喪失了非常重要的東西。我拒絕治愈,是不是傻透了?”

前來病房探望他的緑專注地聆聽着,不随意評判也不盲目鼓勵,微笑沉靜悲苦,好像下一秒就要流下眼淚:“煉獄先生,看來我們在這一點上不謀而合。傻就傻吧,哪又怎麼樣?持續地為他人哀悼,為什麼要覺得愚蠢?又沒有打擾到任何人!這是我們紀念别人的一種形式,也說不定是一種愛呢?與其迅速翻篇,我甯願拒絕愈合傷口,直到這悲傷也化成我生活裡的一部分平靜。所以我不會勸你要好起來,你自然對你的情感保有自由。”

她的話拂去了蒙在心頭上厚厚的塵埃,如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撫慰了疲倦勞累的心神。她起身擺好椅子要離去,原本略恢複的心情陡然一沉,他慌張起來:要是就讓她走了的話,下一個……說不定就是她了。

“緑!”他叫住了她。

“怎麼了?”

“……你會死的。”

——不要死。

“凡人都有一死。”

他對她豁達的回答大感意外,從不覺得她是看淡生死的人。為什麼這麼回答?他喉嚨發澀地問道:“……對你來說,這樣好嗎?你的家……”

——難道你不眷戀或遺憾嗎?

“煉獄先生,我也不想習慣失去。最讓我難以忍受的事情,是大家陸續死去,而我卻無能為力。我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她真摯得叫人難以拒絕。他無言以對,除了說路上小心——這絕不是普通的結束語。

“嗯,你也多保重。不過煉獄先生,”緑把手搭在門把手上,側過身對他說,“我不會随便去送死的。要是可以的話,我會一直在這裡,不會離開鬼殺隊,不會離開……你。”

誰都不能保證這一點。他凝視她關上的房門,手徒勞地緊緊攥住了被單,深感無力。

在即将飄離日常的時候,緑往他手心塞了一隻烤紅薯,收回飛遠的風筝那樣把他拉了回來。她說父親會參加聚餐:“煉獄先生,因為令尊在乎你,所以他願意來。”

——那個人真的在乎我嗎?

杏壽郎根本不能确定。不去相信就不會太失望,但她都那麼說了,他決定再相信一次。他不由自主地忐忑起來:等到見面,父親會說什麼嗎?會是什麼表情?他最近,還是常喝酒嗎?

那天蝶屋的聚餐來了太多人,人們在道場鋪開了好幾張長桌,擺滿了繁多的菜肴。一口口鐵鍋喜氣洋洋地烹煮壽喜燒。緑和其他人忙前忙後,坐在熱情的甘露寺一家之中被團團圍住。父親雖真的和弟弟來了,還穿得很正式,卻不怎麼吭聲,總在回避他的目光,隻是闆着臉悶頭扒飯。隐中的老前輩客套地過來寒暄,父親勉強應付,貌似不大樂意待在其樂融融的場合。尴尬促使杏壽郎想要緩和氣氛,他盛了一碗湯端給父親:“父親大人,喝點熱湯吧。我有舀豆腐在裡面。”

他垂着眼睛接受了湯,一口氣喝了,下垂的嘴角像是在生氣。正巧有人過來同杏壽郎說話,喝完了湯的父親放下木碗,安靜地離開了叽叽喳喳的道場。等他察覺到時,連忙追出去四處找,在蝶屋的後院裡看見父親抱着胳膊立在濡緣下沉思。

“父親。”他主動上前,頓了幾秒,“……謝謝您能來,我很高興。您的身體還好嗎?”

父親的表情和語氣一樣生硬:“……好得很。”

“是嗎,太好了。”說完就找不到話題了,杏壽郎不想談伊黑,也不想談任務。父子二人沉默地并肩而立,風都感到局促,故意在灌叢裡制造窸窣聲響,好不至于那麼寂靜。

“杏壽郎。”父親呼喚名字,聽起來下定了某種決心。

“是。”他後知後覺,父親已經很久沒有叫他名字了。之前都是忽略不叫,直接是“你”、“喂”之類的。

“做得好。”父親低沉的嗓子說出他想象不到的話。他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

“還有,一直以來,辛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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