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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第五十回 功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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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六月六日。

那個夜晚星星稀疏,大家都以為隻是個普通的巡邏之夜。一切如常,風平浪靜,然而在那個女鬼出現後的二十分鐘,與藏原仁同行的兩個夥伴都死了。不久前,他們約好了下班後去吃牛丼飯。風在藏原的耳邊如刀削過,白染綠的長發飄蕩在他身側,嚣張的笑聲從那張犬齒尖利的嘴裡迸發出來。藏原被扯着脖子拽上高空,如同被蒼鷹擒拿住的野兔。在月光的照耀下,近在咫尺的那張足以稱為絕代佳人的臉,刻在猩紅瞳孔裡的“上弦陸”肅殺可怖。

“看清楚我是誰了吧?”她倨傲地譏笑,突然松開了掐着藏原的雙手。他在摔得粉碎前迅速翻轉調整姿勢,僥幸落在了一棵樹上,借樹冠的緩沖保住了一命。“喂,你沒死吧?”女鬼站在屋頂上,叉腰旁觀。

“我就在這,來找我吧。你們能找到我嗎?鬼殺隊。”

上弦六居高臨下地冷笑,六條腰帶張牙舞爪,逆光化作一團黑影,隻有那對眸子散發森然的熒綠微光。夜空響徹一聲類似鞭打的清脆巨響,她飛走了。藏原一瘸一拐地扶牆繞過房子,試圖追蹤她的去向。一走出暗巷,紙醉金迷的氣息驟然朝這個質樸的鄉野青年撲面而來。龐大油亮的發髻上插滿了奪目的玳瑁簪,層層疊疊的盛裝閃閃發光,甜膩嘈雜的調笑輕輕柔柔地纏繞着每個流連忘返的男人,一切都令他目眩神迷。

這裡是花柳之地——吉原。

(二)

七月二十日。

“打擾了,請問您聽說過萬世極樂教嗎?”

一名遊客攔住了桧原村的村民。她話裡有東京的口音,使用的敬語叫年過半百的農夫瞠目結舌。活到這把歲數,也沒人用這麼謙恭禮敬的語氣和他說過話,看來眼前人真是個深閨裡走出來的大小姐。今日萬裡無雲,她卻拿着一柄深藍色的蛇目傘,紮起來的柑子色和服一看便知不是村婦穿得起的。他嗅到了商機,趕忙自薦:“當然了!那裡的人定期會下來采買東西,俺們也經常幫忙搬東西過去,也有您一樣的貴人要尋去極樂寺的路呢!小姐,往寺裡去是有路,但是難走得要命!要指路也說不清。俺家裡還有駕籠,您要不嫌棄,就讓俺找個幫手擡着您去呗?”

“那再好不過了!我不會讓您白走的。”女孩欣然采納了農夫的建議。鑽進老舊但結實的駕籠後,她開始不自在了。不僅是因為需要拘謹地跪坐在小椅子上,她習慣不了被人擡着走的矜貴體驗。駕籠的擡杠沉甸甸地壓在農夫們的肩頭上,他們腳步輕盈地走過崎岖陡峭的小土路,如履平地。

“大叔,現在去寺裡的人多嗎?”為了忽略心頭的尴尬,她試着搭話。

“早些年不多,一直斷斷續續會有些外地的老爺夫人們來。這兩個月不知怎的,說要進山的人比往年多多了。”長臉農夫走路不帶喘,嘿咻一聲跨過小溪。

“外地的老爺夫人特地來山裡的寺廟做什麼呢?”

“哎呀,不就和小姐你一樣嗎?你不是也是奔着山裡的高人——那個極樂教教主去的嗎?”

“其實我是受人所托,頭一回來,不清楚高人的事呢。”

“哦哦,關于那位大人的傳聞有不少呢!”

“俺小時候以為那個人是妖怪!”後面那個年輕些的方臉農夫插話道。

“去去去!太失禮了,那明明是位神仙人物!”長臉老農夫斥責道,“是個做善事的神仙。”

“神仙和妖怪可是差很多的呀。”女孩笑道。

“因為據說那位大人的容顔一直不改,總是二十幾歲的模樣,而且有着稀世罕見的彩色眼睛。不就是妖怪才有的嘛。”

“小姐别聽他胡扯了。俺爺爺的爺爺還活着的時候,山裡就有萬世極樂教了。誰家有難,就會上教裡去求教主庇護,他從來沒有不管不顧的。大約教主也是一代代傳下來的,所以長得像吧。甭管是妖怪還是人,真能不老不死、專做好事,就是神仙啦!”

“那麼,教主也會幫助外地人嗎?”

“是吧,所以有好多有錢人大老遠地來求見教主,說他特有智慧,能解開所有問題,實現願望嘞。”

“世間若真有這樣的人物,為何卻隐匿于山裡呢?你們會向他許願麼?”

“嗨呀,藏在深山都有人尋來,要是在外頭,寺裡的門檻還不得被踏平呀。至于願望,俺們每年祈禱無病無災、五谷豐登就可以啦。日子過好還是要靠自己,總不能天上不掉餡餅,就指望人家給俺們發餅過日子吧!”

女孩望着兩邊無盡向後流動的草木若有所思。鳥籠似的狹小駕籠上下左右搖晃,吃力地爬過起伏的層巒,颠簸了近兩個時辰,終于将客人送至山中一座年代久遠的寺院。午後斑駁的陽光撒在磨損的原木巨柱上,與蒼翠的山林融為一體。農夫們接過報酬後殷勤地表示願等客人一起下山,于是坐在石階上休息等候。女孩把衣服下擺整理得體,端詳着空無一人的入口,深吸一口氣後忐忑地踏上長長的石階。凹凸不平的石階生了青苔,被歲月磨得光滑,無一片落葉,顯然用有人用心打理過。“不好意思,請問有人在嗎?”半截身子探進門内,見不到人來招呼,她壯着膽子邁進門檻。

以探索的眼光環顧寺内,門内的庭院又是一片古林,要從闆橋穿過蓮花點綴的小湖,才能抵達寺院第一座建築。筆直的樹幹掩映着神殿的正面。清脆的啁啾鳴啭更凸顯出寺院的靜幽。果真是适合神怪的居所,女孩暗自在心中評價,不過……

“您好。”不遠處傳來一個女聲。當她轉悠出蓮花小湖,手持掃把的女信徒從木廊另一邊的石子庭院走來。她約莫三十歲的年紀,身穿純白的棉麻短褂和束腿袴,面對闖入寺内的不速之客反應平淡,似乎習以為常。“客人瞧着面生,您不是本教的信徒吧?”

“啊,很抱歉我唐突上門。我的确不是信徒,隻因希望面見貴教教主,所以貿然叨擾,還請多多包涵。”女孩趕忙鞠躬。

“沒關系,我教是來者不拒的。您随我來吧,我去禀報一聲。”信徒原諒了她的失禮之舉,領她走進正殿内。見信徒把掃把收納在入門一側,她自己把傘也放在一起。室内奇香撲鼻,比自己身上的藥味還要濃郁。與她想象中的莊嚴肅穆不同,這裡的氣氛祥和安甯。正殿内,三三兩兩的白衣信徒麻利而安靜地做着份内的工作。女孩隐約能聽見壓低音量的談笑聲,不知躲在哪扇障子後。路過的信徒們都會朝她微笑以示歡迎,每個人的臉蛋健康紅潤,神色清明,如同世外桃源的居民,與山下面黃肌瘦的村民有天壤之别。女信徒請她坐在殿內的會客室等候片刻,等她端茶回來,緊随其後的人卻不是教主。

來者是一個高顴骨、薄嘴唇的中年男人。他的衣着和其他人一樣,矚目的是其頭頂寸草不生。他與女信徒交換了一個眼色後,後者畢恭畢敬退下了。禮節性的問候過後,他自稱是教内的住持,名為山田。“住持”一詞出來,女孩忽覺他的确像僧人。盡管他有意注重言行舉止,但比起清心寡欲的高僧,山田仍有一股凡俗的氣質,隻是表露得不如他人明顯。

“不知您……”

“啊,”女孩領會到他的遲疑,“我的名字是小林茜,受祖父所托,特意來極樂教還願。”

“原來如此,聽說小林小姐希望見教主?真不湊巧啊,教主近期都不在教内。”

“他不在?”小林的表情在刹那間十分微妙,眼神在訝異切換成遺憾之前閃過一道意義不明的亮光。

“是的,此次外出也不知何時回來,隻怕近幾天都見不到的。若小林小姐不介意,可由我代為轉告。”

“真是遺憾,希望我下回再來能遇上他,當面酬謝。其實并非什麼十萬火急的事。前面所說,我是替祖父還願的。祖父希望當面感謝教主,無奈身體一直抱恙,前段時間溘然長逝,所以将最後的夙願托付給我。”

“啊,請節哀順變。恕我多嘴,我能否知道令祖父與教主有什麼樣的往事嗎?”

“這個嘛……我雖從小在祖父身邊長大,他并沒有和我提及太多,隻粗略提過自己深陷低谷時曾受高人、也就是貴教教主指點迷津,靠着大人的錦囊妙計走出了困境,成功東山再起。他對教主不勝感激,或許他已經不記得他,他仍希望告訴教主結局。”

“是什麼結局?”

“‘一朝雪恨,雲開月明,此心無憾’,祖父留給教主的遺言,是這麼說的。”

小林的三言兩語中藏匿着一個坎坷的故事,點燃了山田的好奇心。他想了解更多,但女子抿起嘴含蓄微笑,緘默如謎。極樂教向來不乏神神秘秘的來客,有眼力見的山田懂得到此為止了,遂結束話題,請客人用茶。她捧起茶杯啜飲幾口,欣賞起别緻的庭院:“我本來不相信傳說,直到親眼所見,萬世極樂教的确不同尋常。這兒的人看起來都過得比山外人要好。山田先生,您在教内待了很多年吧?”

“是的,山田家代代侍奉教主,輪到我也不例外。雖說住持這個稱呼像佛教僧侶,但其實我更像是家臣吧。能追随教主,是我等的幸運啊。”山田露出樸實的笑,臉上泛起一層層和藹的皺紋。

“那麼您一定清楚,貴教的教主究竟是妖怪還是神仙吧?”小林歪頭調侃道,将傳聞說給他聽。她始終仔細地察言觀色,所以并沒有錯過剛才他那轉瞬即逝的戒備。

“哈哈,對我等而言,教主自然是神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大人恢弘的氣度與胸懷,智慧與覺悟不是凡庸之人所能望其項背的。他不求榮耀富貴,盡心盡力隻為他人,毫不猶豫地負擔起他人的痛苦與煩憂,正是‘與世人同憂’啊。山田家世代侍奉教主,我樂意認為這是我要繼承的使命,也願意向人們說,我是深深地被教主的品格折服,自願為他效勞的。”談起自己追随的對象,山田無限憧憬與崇拜地點頭。

“我在山裡的寺院出生長大,長到十幾歲的年紀,聽了别的信徒的描述,非常想出去看海。我同教主商量,他告訴我外面的生活也許會很辛苦,我年輕氣盛,說沒關系。他見我堅持,就當着我父母的面同意我離開了。一去就出去了八年,回來後專心侍奉教主至今。我見到了海,海是廣闊無垠的,可我卻沒什麼了不起的。因為那八年,我認識到自己無法成為像教主一樣偉大的人,做一個善良的人沒有想象中容易,做一個普通人都讓我精疲力盡。我在海面前有多渺小,就像我在教主面前有多庸碌。于是我稍微能想象到,教主之所以會是極樂教的教主,是付出了多麼大的毅力和決心!他的職責太嚴酷了,簡直令我望而生畏。不僅能力有限,怯懦如我是承擔不起的。因此他在我等心中,就是真正的神。人活一世,能遇見一個真正的貴人,應當全力追随他,更何況,我遇見的可是神之子啊。”

“您這麼一說,教主大人更叫我好奇了。不過,我有些在意的是,為何他如此樂于助人,卻要半隐居在山裡呢?”

“小姐大約不清楚極樂教的教義:平心靜氣渡紅塵;辛苦或痛苦的事不去做也可以,也沒有做的必要。很不可思議吧?大人品性善良,但也有着恬淡率真的一面。處于繁華之地營造虛名、沾惹是非不是他想要的,或許對那位大人來說是一種無意義的負擔吧。即便如此,能發現極樂教的人從未斷絕,盼望教主垂憐施恩的人也不曾消失,連我一介庸人都忍不住想說人的陰暗是不可能根除的,世間的苦難也不可能結束,因此永遠有人需要極樂教,永遠有人需要教主。”他的語氣逐漸憤懑,與其說悲憫,不如說是憤世嫉俗,不知是不是為了教主。

“山田先生的感慨真是深奧呢。”小林略微尴尬地微笑。

“哎喲,隻是牢騷罷了,哈哈,讓您見笑了。”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光頭。

“山田先生信仰極樂教,我有些問題想請您不吝賜教。”小林放下空茶杯,态度誠懇。

“小姐言重了,希望您能不嫌棄我才疏學淺就好。”

“先生适才同我介紹了極樂教的教義,但我仍不明白什麼是‘極樂’?平心靜氣就是極樂?還是說,隻靠平心靜氣的話,就能去往極樂?”

“平心靜氣是我們的生活态度,若要真正前往極樂,離不開教主大人的接引。極樂之地,是無憂無慮的淨土,在那裡,我們會與教主大人永遠同在。”說此話時,他眉眼低垂,似喜非喜。對面的女孩卻為信仰之人的話打了個寒顫:“您剛才才說了,人的陰暗是不可能根除的,世間的苦難是不可能結束的,那麼您所說的極樂之地不是現世吧?但是教主本人,是一直在現世的吧?他要怎麼接引你們?”

“此乃萬世極樂教的奧秘,是不可輕易外傳的。小姐若有興趣,可以加入我教研習。我們最近也希望有更多人能加入極樂教。隻要是誠心實意的信徒,大人都會接引的。”

山田輕松堵死了小林的刺探。本就抱有疑慮的客人碰壁過後就不會再多問。她絞着十指,把手背掐得發白:“信仰乃終生大事,一旦皈依可不能反悔。我悟性不足,怕不是有福之人。”她努力體面地婉拒,但做得生澀。他擡手阻止她說下去:“呵呵,小姐不用緊張,若您與我教有緣,自會有共同的未來的。今日的相見,就是一種緣分啊。”

“是呢,能和山田先生對話也是意外的收獲。沒有見到教主,但也是不虛此行。”女孩說着客套的場面話,為告辭做鋪墊。山田佯裝讀不懂弦外之音,邀請她留宿:“小姐,天不早了,您要在這過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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