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怒火驟然升起,你一邊後退一邊連續發射了數十道大大小小的攻擊咒,直到對方一邊抵擋一邊近身,最後用力抓住了你握着魔杖的那隻手。
城堡内外依舊戰火紛飛,你靠在搖搖欲墜的石壁上,看見了骷髅面具下那雙灰藍色的眼睛。
幾十秒鐘的時間,兩雙眼睛相互對望,仿佛現在的戰場——昔日的校園,隻剩下彼此。
你低頭去看他手裡的魔杖,通體纖長漆黑,自己從未見過。
你不知道這些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麼,可你看着眼前的人,卻隻覺得怒火中燒,不管這種憤怒裡還摻雜了多少别樣的情感。
他沒有資格批判自己的魔咒水平。
德拉科·馬爾福永遠也不會明白失去魔力後再次拿起魔杖的那些訓練需要付出多少努力。自己已經做到現階段最好的狀态了,盡管在某些時刻對魔力的控制還做不到百分百完美。
但無論如何他都沒有資格,誰也沒有資格。
你用膝蓋猛得向前一踢,德拉科頓時吃痛地松開了手,你趁機閃過身,再次朝他丢出一道連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攻擊咒。
德拉科迅速躲開了咒語,魔咒便直直飛到他身後的石壁上,炸開了一個小洞。
他一把拽住了你的披風,幾個來回便再次以物理方式将你制住,死死按在了石壁上。
“你想幹什麼?”
隔着面具,德拉科質問的聲音仿佛相隔遙遠的距離。
“這話應該我問吧?”你昂起頭,腦袋緊緊貼在身後的石壁上,“你想幹什麼?”
“你想再把那些食死徒引過來嗎?”他看了看後方,再次壓低了聲音。
那些食死徒?他怎麼可以用一句話把自己撇的幹幹淨淨?哈利告訴你德拉科已經是一名食死徒的時候你還不敢相信,而眼下一切都無需多言了。
你随着他的視線往樓道看去,又再次看向他。那張惹人厭惡的面具無時無刻不在提醒着你堅定自己的立場。
“他們來了我就應戰——”你用不加掩飾的眼神嘲諷地看着他,“都最後關頭了,怎麼——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貪生怕死嗎?”
你早就學會了這副腔調。
德拉科的眼角微微抽動着,你猜他在面具之後的臉色此刻一定難看到扭曲。
左手手腕忽然一輕,他松開了禁锢,轉而用那隻手掐住了你下颌與脖頸的交界處。
你立刻用左手狠狠扣住了他的手背。
指甲也許已經在他的手上留下了血痕,可他仍沒有松開的意思,既沒有多加力氣讓你感覺到疼痛,卻也沒有留出太大的餘地可供呼吸。
藍灰色的眼睛裡沒有你想象中該有的怒意,他隻是陌然地看着你,和從前的少年判若兩人。
原來——
一切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讓你失望了?”他似乎捕捉到了你微弱的情緒,手掌加大了一絲力度。
“所以呢?”你更加用力地扣着德拉科的手,感覺到自己的指甲嵌進了他的皮膚,可無奈生理上造就的力量懸殊實在是太大了,“你現在要怎樣?像個食死徒一樣——在這裡——逼問我,然後殺了我嗎?”
“殺了你——?”
方才到現在,你第一次從灰藍色的眼睛裡看出了震驚,他的不可思議很快便轉化成了令你無法猜透的失神,“我不做對我沒有好處的事。”
“你不敢。”你不再反抗,而是順從地靠在他的掌心上,冷笑道。
“我不敢?”他搖了搖頭,又重複了一遍嘴裡的話,然後突然松開了你,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你憑什麼覺得我不敢——?奈禮·布朗——我的靈魂早就不完整了。”
德拉科蒼白的臉出現在眼前,額頭和嘴角似乎都有血的痕迹,而他的眼睛泛着淚光,似乎在控訴——哭訴着什麼。
“那你就動手吧。”
你擡起頭,向他露出柔軟的脖頸。
眼淚劃過了德拉科的臉頰,他紅着眼睛,将面具往樓梯下用力一扔,你趁機搶過他那根陌生的魔杖,對準了自己的咽喉。德拉科伸手來奪,被你用雙手緊緊地抓住了。
“動手啊,殺了我。”
你注視着曾經的戀人,就像注視着曾經在霍格沃茨美好的一切回憶。
德拉科反手掙脫了出來,一把奪走了魔杖,然後突然攬過你的腰,緊緊地抱住了你。
一股異樣漫遍全身,大腦頓時警鈴大作。你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就像霍格沃茨上空岌岌可危的保護咒,正一點一點在他的懷裡熔解消亡。
“我真的很抱歉。”
戰鬥激烈的厮殺聲中夾雜着傳來耳邊少年含糊其辭的忏悔。
也許你該流淚的。
但你隻是目光渙散地看着窗外夜空裡不斷殘缺的保護咒,無法辨認自己内心的情緒。
大概是在聖芒戈的時候把上半輩子的眼淚都流完了吧,成年人的世界裡沒那麼多動容。
又一聲慘叫從斷裂的樓梯下傳來,你終于鉚足力氣,推開了這個不合時宜的擁抱。
戰鬥仍在繼續。
“你要去哪——?”德拉科冷酷的神情和他緊繃的語氣讓人覺得十分割裂,“禮堂嗎?”
你看着他,呆滞了好幾秒鐘,然後點了點頭。
“那兩個食死徒應該還在這層樓——我去拖住他們。”德拉科示意道,“那邊還有一個樓梯沒被炸毀,你沿着這個方向——一直往前走,就能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