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苓哪裡受過這等責罰,哪裡受過這種苦,記恨歸記恨,吃了教訓也是真的吃了教訓,這才幾天功夫,那教訓的滋味還記得牢牢的。
眼下見了雪蘅,她哪裡還敢惹雪蘅,隻想躲着雪蘅。
她所受的一切教訓都隻因為雪蘅送了次禮而已!
要是再被她外祖父知道今日之事,隻怕……
高苓說話都結巴了:“……好很多了。”
姜玉初第一次見高苓慌成這樣,心想高苓不是那種怕事的人啊,上次還敢路上攔雪蘅呢,怎麼現在這麼怕雪蘅了?
但雪蘅似乎習以為常,對高苓這樣的緊張毫無表示,和姜玉初一道離開了。
……
姜玉初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自己可不是仗勢欺人的人,回來便與雪蘅道:“我沒有仗勢欺人,是她們硬賴我的。”
雪蘅:“我知道夫人不是。”
姜玉初側頭看他,那意思明顯是——知道我不是,為什麼還替我承認了?
“既然夫人不是,心中無愧便可,何必自證?”
姜玉初一想,好像是挺有道理的,剛才她差點就要解釋了,其實沒必要解釋。但是女子名聲也很重要的,萬一高苓回頭說她,三人成虎,人言可畏,更有雲盈盈在一旁,再說點什麼,可就夠她受得了,她吃過虧的。
姜玉初覺得做人還是謹慎點好,這點小事沒必要逞強,劃不來,便勸道:“人言可畏,以後再有什麼事,她們拿今天的說辭來堵我們的嘴,我們不好解釋呀?”
雪蘅:“那你就坐實了。”
姜玉初瞪大了眼睛:“?”
雪蘅淡淡道:“我有勢給你仗,你仗着便是,又有何妨?”
第一次見有人把仗勢欺人四個字說得這樣光明正大的!姜玉初無言以對,艱難配合道:“……老爺說得也有幾分道理。”
“隻有幾分道理?”雪蘅顯然不認同,還與她分析道,“你承認了自己仗勢欺人,她們不是更難受嗎?”
姜玉初聽得歎為觀止。就說權臣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這心态!這理所當然的樣子!這不當好人的自信!
本來姜玉初隻想到一點,那就是承認了仗勢欺人對自己不利——正常人都會這樣想。
可經雪蘅這樣一提醒,姜玉初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明明她們逼着她承認的,她承認了,她們反而更不開心了,因為她真的可以仗勢欺人……
高!雪蘅顯然是一眼就看明白了,所以才會那樣護短,還當衆承認她仗勢欺人,要的就是讓她們更難受吧!
讓别人難受就行,自己的人可不能難受一點點。雖然有點不那麼良善,但……她喜歡。
看雪蘅的樣子,似乎不拿這件事當什麼大事,可有可無的。
姜玉初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他是不是遇到事情時習慣這樣幹了,不然怎麼這樣淡然?
還有一點,她也很奇怪,那就是為什麼高苓突然怕雪蘅了?以前也沒見這樣怕啊!
姜玉初莫名覺得雪蘅有點危險。
這次都不直接問雪蘅了,轉頭跟飛雨旁敲側擊:“你們大人說石首輔生病了,生的什麼病?”
别看飛雨在外頭是豪橫護衛一枚,在雪蘅面前可乖了。因雪蘅說拿她當他一樣,姜玉初一問,飛雨便說了,說得很直白,一下子就說出了重點:
“石大人年紀一大把,一場春寒就不得了了,老爺隻是新婚第二天讓我送了個禮過去,順便誇一聲他外孫女明眸皓齒,他就……唉!就爬不起來了……”
飛雨搖頭,歎息,好像當真為那石首輔可惜似的。
姜玉初:“……”
哪有人早不去晚不去,非要新婚第二天派人去探視送禮的,還誇人外孫女?姜玉初便明白了,定是新婚當晚她突然發問引起雪蘅的懷疑了,大婚當日那麼多人,她都聽到高苓的話了,其他站在高苓旁邊的人肯定也聽到了,雪蘅若是有心,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也不難。至于誇高苓,其實不管誇什麼都一樣,無非是告訴石首輔,你家外孫女在大婚當日做了一些事情,至于什麼事,你自個兒去問吧……
怪不得回門那天高苓見了她躲開了,指不定是剛被石首輔罵了一頓,正回高家呢!
姜玉初見飛雨搖頭歎息的樣子,不禁感歎:果然有什麼主子就有什麼奴仆。
她以前竟然沒想到這一層:這飛雨就是個不好惹的,卻隻聽雪蘅的,可想而知,雪蘅也不是好惹的。
雖然雪蘅說她可以仗勢欺人,讓她有點感動,但她也因此意識到一個事情:得罪誰都不能得罪了雪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