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娘子趕走了自家不省心的親戚,心裡的火氣還是蹭蹭往外冒!實在沒忍住罵道:“行事愈發失禮,也不知道是哪裡學來的這一身的小人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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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楊娘子白白生氣不同,林芷聽着嘗順的彙報,卻是越聽越喜!
她原先對客舍的修建也沒甚太大的創新點,她對建房不甚了解。初始的規劃不過是夯實地基,砌牆高,刮灰抹面兒,安全牢固保持整潔便是她第一考慮的點。
常順的話,确實給了她啟發,遂笑道:“很好,這賺的就是商隊的錢,自然得為他們考慮得周全些。圖紙還沒畫完,現在改改不會誤事兒,你很好,必得記上一功!”
新的圖紙很快便畫好了,櫃台、大堂、廚房、倉庫、牲畜圈和茅廁,與其餘的客舍并無區别。
最大的特色是後頭的客房,一進一個門一個小院兒。坐北朝南的是客房,用來住人;落在西邊兒靠牆建的四間房,用來存放貨物。朝南的客房一進院子修了十二間,一間房可住四人,規模小點兒的商隊這一進院子便可住下。
将小院兒的大門一關,鑰匙隻給商隊的人,櫃台上存一把,不遇意外不動櫃上的鑰匙。這一進的客舍,除了商隊的人,其餘人便再不能進去。如此一來,安全性和隐私性便大大提升。
一個地方,能存貨、能歇息、能吃飯,且林芷買下的那塊兒地若是進城,騎着駱駝也不過是半刻鐘的事兒。客舍建在城外的劣勢依舊存在,可林芷相信,若是客舍的安全性有保障,即便在城外,便利又周到的客舍還是能吸引不少商隊入住的。
确定了自家的客舍修建方案後,林芷心情大好。晚間還拿着圖紙與沈知衍炫耀:“瞧着吧,沈大人。我這宣威客舍不會辜負了它的名兒,定能讓咱們縣成為往來商隊的最佳中轉站,為咱們縣的創收再添一筆!”
沈知衍現在對林芷偶爾冒出來一些稀奇古怪的詞兒已經不奇怪了。
“我也有一件好事兒要告訴你。”沈知衍沖林芷招招手,“煩請林娘子附耳過來,這可得低聲些。”
“什麼話還得悄悄摸摸地說。”林芷嘀咕着,還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與沈知衍湊得極近。
“我要換上峰了,武威郡的郡守大人要調往徐州去了。”
“嗯?徐州可比這兒繁華熱鬧,郡守大人算高升了,咱家還得給備份兒厚禮。”林芷哼哼唧唧,“破财!這算哪門子好事兒?”
林芷對沈知衍這位上峰沒甚好感,先前沈知衍如此拼命,挖井下田堆肥樣樣都做,宣威縣的糧食産量往上翻了一番。她見過沈知衍在燈下滿懷欣喜逐字琢磨着給郡守寫呈文。可最終,等來的隻有郡守大人的核實檢查,連句好話都沒有。
林芷是在職場上混過的人,沈知衍這上峰讓她想起了某些仗着資曆和嘴甜的職場混子,溜須拍馬争功勞他會,可要讓他真頂事兒,那是萬萬不行。還有那些正事不做,最擅長的便是将手裡那點子權利最大化地利用,處處給人使袢子的領導。
沈知衍的表情有點兒怪,他又湊過來:“算不得高升,郡守變撫台,實權變虛職。也不見郡守大人設宴,可見咱們這位大人心裡也不痛快。”
“明升暗貶啊?”林芷這下子有興趣了,她戳戳沈知衍,“快,仔細說說。”
沈知衍這人現在學壞了,說話喜歡留一半,貫會吊人胃口的。沈知衍果然理了理袖子,用一種拿你真沒辦法的眼神觑着林芷,看夠了林芷抓心撓肺的模樣才緩緩開口。
“一來,這時間不對。像郡守大人這樣要緊的職位若是變動得耗去好多功夫。官員調任都有舊例,斷不會在此内忙于春耕,外要防範外族的時候。還有,我細算過時間,這調任诏令怕是在聖上封筆期間起草的。”
皇帝在假期加班加點給你挪動一下位置,還是從實權職位給挪到虛職。嗯,林芷不用細品,就知道郡守大人怕是失了聖心。
“二來,徐州雖比涼州繁華,可那處近海,海賊島寇頻頻來犯。”沈知衍低歎一聲,“有海便防,是我大虞水師建立之初太祖皇帝的親訓。可海防之重,也是我大虞朝之痛,水軍出兵巡海所耗甚多,海賊島寇來去如風,聞聲則逃。”
“如跗骨之蛆揮之不去,徐州的百姓深受其苦。徐州的官員,不是那麼好當的。”
像是撫台這樣不要緊的虛職,是絕佳的甩鍋對象,用來平民怨最好不過。就沈知衍所知,曾經創下一年三任的輝煌成績。
林芷摸摸下巴:“那這禮,咱是不是可以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