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子延跑了。”

發現得太早了。她挑了挑眉，語氣冷淡：“知道了，我馬上派人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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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延？”

時月眯起眼，看到她手中緊緊攥着的水果刀，笑出了聲。

“正愁找不到你，可巧自己就送上門來了。”

時月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幾乎要把她籠罩。她本能地咽了咽口水，顫顫巍巍地舉起了刀。

她早就知道時月與從前不同了，但第一次正面對峙，對方身上那股不加掩飾的暴戾之氣比想象中更震人心魄。她擡頭，逼迫自己直視那雙熒光漸亮的雙眼，面前的人如同嗜血的猛獸，正居高臨下地欣賞着獵物瑟瑟發抖的模樣。

“看來是低估你了，還記得這個地方。也是——”時月揚起嘴角，放眼看向周圍，“趙書靜就是在這裡死的，你躲在陰溝裡，像老鼠一樣不敢出聲，見到了她最後一面。是什麼時候來着？”

時月頓了頓，滿意地看到趙子延的眼中交織着怒意和茫然。

“六月二十号，你自己寫的，該不會忘了吧？”

發現自己之前莫名的危機預感居然隻是因為這樣一個人，時月不準備馬上動手了。現在，有的是時間可以折磨這個幾番戲耍他們的女人。

“你胡說！我什麼都沒有看到！”

趙子延怒吼着，刀尖抖得更厲害了。可她無法控制自己表現得動搖。若是沒來過，又怎麼會在偷聽到顧臨溪說時晴會在今晚與時月見面時，靠着模糊的記憶找到了此處。

果真見到了她們。

可六月二十号，這裡發生了什麼，她想不起來了。記憶是上了鎖的門，任憑她怎麼敲打，也見不到裡面的情景。

“趙書靜覺醒的天賦是火，你親眼看到她把自己燒成了焦炭，”時月捏着她的下巴，貼着耳邊低語，“她不是一直對我們的計劃感興趣嗎，與其總這樣偷偷摸摸的，不如加入我們，在死之前滿足她那旺盛得該死的好奇心。

你們姐妹倆可真是如出一轍，都熱衷于找死。”

這番話沒有撬動記憶之門，趙子延木然地看着遠處，她漸漸明白過來，門是被潛意識的“她”親手上了鎖。若非如此，現在的她也将消失不見。

那些語句從時月的口中流出，穿過她的雙耳之間，沒有形成任何圖像。她沒有崩潰，目光從不存在的落點收回，停在時月青筋暴起的小臂上。

“你殺了我吧，我已經告訴ADCA的人了。”

“放屁。”時月啐了一口，她看到這女人一臉大無畏的樣子欺騙她，就無名火起。

“别跟我耍花招，你這種病入膏肓的程度，連做我們的實驗體都沒資格，從你嘴裡說出來的話，恐怕連自己都沒法判别真假吧？”她突然想起什麼，手上掐得更重，“說，是誰收留了你？”

趙子延身上的監聽器正好被時月的身體遮擋，顧臨溪調大了耳機的音量。

“我忘記了，”趙子延的聲音從喉間擠出，“忘記了……其實，你也不确定ADCA從我口中了解多少、又信我多少，哪怕你把我殺死了，心中的疑慮也不會消失，它會一直一直萦繞在你……在你們的心頭，你們也會害怕吧？”

“你恐吓我？”

“我出現在這裡，你怎麼知道不是ADCA的安排？那個姓顧的女人，已經離真相很近了。”她的冷靜來得很突然，似乎已經沒什麼可懼怕了。她知道自己無法與時月對抗，能做的惟有給對方留下惶惶不可終日的恐懼。

顧臨溪在車裡無聲地笑了笑，心想趙子延不犯病的時候還是怪聰明的。現在連顧臨溪都不太确定，故意讓她有機會逃出醫療中心的企圖，是不是已經被她察覺了。

時晴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别廢話了，再拖下去真的要出事。”

她走到趙子延面前，眼底閃着寒光：“我不在乎你背後有沒有人，隻要送上門的，我照單全收。”

時月手指收緊，将趙子延從地上硬生生地提了起來，她不受控制地發出嗚咽聲，手腳徒勞地掙紮了幾下，就沒了力氣。

時晴頭也不回地朝鐵門外走去，身後的動靜漸低，卻突然有一陣詭異的風劃過耳邊，她心道不好，連忙轉身喊道：

“時月！”

時月跌坐在地上，胸前多了一道長長的裂口，血染紅了半個身子。趙子延則躺倒在離她數米遠的地方，正劇烈地咳嗽着。

“媽的别看了！快走啊！”時月怒吼。她不理會胸口的傷，而是緊緊地按着胳膊，不讓僅有一層皮肉相連的斷肢掉下。雖然不危及性命，但在自愈完成前，戰鬥能力會受到很大的影響——尤其是，要面對這種程度的對手。

偏偏此時，時晴還朝她一瘸一拐地跑了過來。

她瞥見掉落在不遠處的手提包，它受到波及，已經被齊齊切成兩半。她咬了咬牙，松開手去在包裡翻找尚完好的安瓿瓶，可沒料到趙子延卻發了狠似的撲向時晴，二人滾到一處。

趙子延長期幹體力活，力氣自然比時晴大許多，她全身壓在時晴身上，雙手狠掐在那纖細白皙的脖子上。

“松手，我來解決。”

手肘上傳來的冰冷觸感讓她下意識地擡頭看。見她沒反應，鉗制的力道又重了幾分，這讓她手指一麻，再也使不上勁兒。

“别走上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