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還沒有完全回神的趙子延拉起來後,顧臨溪低頭看向時晴。時晴迎着她的目光,從容地站起來,還順便理了理淩亂的鬓發。
“我隻是個普通人,顧部長,你要對我動手嗎?”
顧臨溪不應聲,眼神如刀掃向側後方,重拳突破風牆直沖面門而來,帶着濃重的血氣。
她矮身躲過,時月的眼中燃着白色的熒光,在昏暗的環境下異常透亮。這意味着超能力在大量且穩定地釋放。
時月的傷口在肉眼可見地超速愈合,撕裂的布料下,嶄新的皮膚生長出來,搖搖欲墜的右手重新連接起來,她挑釁般地活動手指,握成拳又緩緩展開。
風刃已經對她造不成有效傷害,肉身互搏顧臨溪更是不占上風,她的速度極快,拳腳如雨點一般密集地砸過來,顧臨溪隻能堪堪躲過。
她就像不死的巨人,血條厚,傷害高,續航久,膏藥一般黏着對手打。
顧臨溪有些煩躁。小範圍的氣爆無濟于事,時月很快就能恢複,若不是因為現場還有兩個人,她早就把這一片都炸了。
時月那副腎上腺素狂飙的嘴臉也讓她厭惡。
又躲開一次攻擊,與之前不同,她敏銳地察覺到時月眼中的熒光黯淡了下來,縱使隻是微弱了一瞬,她也馬上意識到這正是對方薄弱的時候。
于是這一回,她沒有選擇躲開,而是徑直迎上去,風纏繞在她的掌心,削減了大半的沖擊,硬生生地改變了直拳進攻的方向,後手則猛地揮向時月的太陽穴。
這本是一套再常規不過的防守進攻,時月不是沒有料到。
但在氣流的加持下,攻擊範圍和力道都變得不可預料起來。
她知道顧臨溪已經看穿了她短暫的狀态恢複期,但奈何對方的能力釋放似乎無窮無盡,一旦找到了弱點,就是更加猛烈的回擊。
自己這番密集攻擊下來,這家夥居然還收着力?
自信如時月,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沒有時間給她多想,她已經被摁在地上狂揍了。顧臨溪完全沒有給她回擊空間,朝着臉就是一通打。
她很快發現顧臨溪連能力都沒用,就是赤手空拳。她被激怒了,可正要暴起,就被那隻手不由分說地按了回去。
氣流如山一般,連帶着那股驚人的氣場,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基地在哪,帶我去。”
時月舔了舔唇邊的血,挑眉笑道:“我發現,你真挺好看的。”
“是嗎?”顧臨溪也揚起嘴角,“你以為我不敢殺你,和你姐姐?”
“我知道你們是正義的化身,但也不能胡亂定罪吧,我們可什麼都沒做。”
血從她的額頭上流下,糊了眼睛,她閉着一隻眼大言不慚地喊冤,卻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喘不上氣了。
顧臨溪睨着她,細長的眼裡含着笑,冷冽的熒光溢出來,時月頓時如墜冰窟。
不對勁,這不對勁。
時月開始慌了。她自認本性暴戾,僞裝了多年的溫文爾雅,如今終于可以完全地展露自我。
她鮮少會恐懼,鮮血和傷痛隻會讓她更強。
可現在,她對眼前的力量感到恐懼。
氧氣逐漸稀薄,眼前開始模糊,她引以為傲的力量毫無用處。
砰!
槍聲刺破厚厚的氣流屏障,與尖叫聲一起傳到顧臨溪的耳中,她如夢初醒,擡眼看向源頭。
趁亂逃走的時晴不知何時又回來了。
她站在趙子延身後,隻有幾步遠。第一槍擦着趙子延的肩膀飛過,子彈落在顧臨溪的腳邊,時晴舉着槍逼近負傷的趙子延。
“别動,誰都别動,放開她,否則我開槍了。”
槍響之際,她飛了出去,可子彈離得太近,偏轉空間有限,顧臨溪不得不在極短的時間内調動大量氣流,将子彈與目标隔開,時月也借機擺脫了壓制。
她在空中接下時晴,抱着她躍進車裡飛馳而去。
局面頃刻間完全反轉。
但此時也顧不上她們了,顧臨溪忙去查看趙子延的傷勢,好在隻是擦傷,她才松了口氣。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
顧臨溪頭也不擡地幫她紮緊傷口止血。
“我跟着時晴來的,你身上也有我裝的定位器。”
“書靜真的死了嗎?”她眨了眨眼,望着夜空。
沒有人回答她。
“我會送你去醫院,然後你就自由了。”
趙子延轉而看向她:“什麼?”
“收留并保護你的人,一定還在等你回去吧。我沒法保護你,ADCA給你留下的創傷,我也無能無力,隻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時間……時間或許會治愈一切。”
她不擅長安慰人,隻能硬着頭皮說一些老套的話。
沒說出口的是,她利用了趙子延,這也是她的補償。
這個計劃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跟任何人提過。通訊終端離線,沒有人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
這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安排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不要忘記你。”
分别時,趙子延對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