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玉綸點點頭,手上仍是不緊不慢地提起壺,滾燙的水從高處沖入茶杯中,茶葉緩緩舒展開來,香氣也随之釋放。
“你們的安保怎麼做的?”她眼也沒擡,面前的人臉色一僵,下意識地擦了擦不存在的汗。
“她的超能力是潛行,又對超研院十分熟悉,因此躲過了所有的攝像頭,尾随專員進入了檔案室。至于如何破解數據庫的密鑰和人臉雙重認證……我們一時還沒弄清楚。”
“坐,”許玉綸給斟了兩杯茶,“理事會每年在安全系統投入不少錢,結果就出這麼大的事故,高晨,坦白說,我也很難做。你放心,能給的支持我絕對給你。隻是——你可别藏什麼心思。”
她說到最後時,看起來像是玩笑話,高晨卻嗅到危險的意味。
“你覺得,歧南和Chelsea有勾結嗎?”她換了個話題又問。
“我不這麼想。”
“為什麼?”
“她是個好孩子,”高晨頓了頓,“您很清楚她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人格審查也未曾有過偏差。”
許玉綸不置可否:“現在這事兒,可不在咱們的預想之内啊。”
“我可以确定她沒有看過遠洋二号的計劃,”高晨說得很快,“我認為這是兩碼事,并且目前最緊急的還是找出内奸。”
許玉綸勾了勾嘴角:“你說得對。”
“技術安全局已經确定是竊取信息的人是從内部網絡接入,繞過安全漏洞進入了核心數據庫。此人對ADCA的系統十分了解,上個月,我們在例行排查中發現幾個癱瘓的節點,并逐步修複,而正巧,修複時間與遠洋二号計劃的籌備時間重合。”
“有人攻擊了系統,内外勾結?”
高晨垂下眼:“沒錯,日志顯示那期間檢測到頻繁的入侵活動,隻是未有進一步動作,因此沒有引起特别重視。”
“他們埋伏了這麼久,精心謀劃,隻為了襲擊岑遠……”
沒這麼簡單——二人心照不宣。
“密切監視,重頭戲怕是還在後頭。”
“許總,岑隊來了。”秘書蘇嶺敲門道。
“好,讓她進來。”
高晨走時正與岑遠打了個照面,不等開口,岑遠就笑着叫住她:“高局,現在就指着你給我報仇了。”
“還有心情開我的玩笑,看來好得差不多了,”她調侃了一句,臉色卻禁不住沉下來,“總歸是技術安全局的纰漏,我很抱歉。”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岑遠快速地看了一眼周圍,壓低聲音,“我知道你和歧南的父母相識,也一直很關照她。我相信她什麼都沒做,但現在難免會被有心人盯上,如果有個萬一,麻煩你幫忙。”
她幾乎不在其他人面前提起嚴歧南,但現在也顧不上那麼多了,高晨是她唯一能想到的、關鍵時刻說得上話的人。
可高晨卻沒有正面答應,隻是拍了拍她的肩:“快去吧,許總還在等你。”
“出發的事宜都準備妥當了吧?”
“是。”
“那還有什麼事嗎?”許玉綸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溫和地看着岑遠。
岑遠已經換上了作戰服,一身黑色襯得她臉上更是毫無血色的蒼白。
“這次行動隻派出我一人,不太妥當,我要求雷行小隊全員出勤。”
許玉綸挑了挑眉,讓她繼續說。
“我負責總體部署和遠程支援,自保能力有限,需要隊友支持。再加上,現在我的身體狀況不理想,保險起見,還是把他們帶上更好。或是……把我留下。”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讓你去,對吧?”
岑遠當然知道,許玉綸是不想讓她攪和到當下的局勢中。
“隻要您相信我,不可能有人懷疑到我頭上,也不可能有人敢動我,”她直直地看向許玉綸的眼睛,“既然如此,為什麼一定要做這種表面動作?這裡還有什麼,是必須要瞞着我的嗎?”
“人言可畏。”
“您可從來不怕這四個字。”
“岑遠,這是命令。”
“要去可以,雷行全員出勤。否則,我不保證能順利完成任務,也不保證能活着回來。”岑遠面無表情,語氣強硬。
“好啊,岑遠,”許玉綸被她任性的威脅氣得想笑,最終還是忍了下來,“你能保證他們三個人沒問題?”
“我可以。”
許玉綸最終還是同意了她的要求。
從總部大樓走出時,岑遠卻沒有想象中的輕松。隻因為她一句沒有理由的保證,許玉綸就輕飄飄地改了主意,這反倒讓她忐忑。
似乎許玉綸堅持将她調走,也不單單是為了調查段多安等人。
好在不管怎麼樣,隻要還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莫舟就不可能動她的下屬,這也算是達成了此行的目的。
“老大,這邊!”
羅越在遠處招手,藍珊和段多安也在。她快步朝他們小跑過去,卻猛地一陣眩暈,險些跌倒。
狀況比預想中的還要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