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綠楊一走進辦公室就看到下屬湊在一塊兒八卦。

“聊什麼呢這麼開心？”

她拿起桌上的保溫杯，小黃立馬就樂颠颠地接過。

“何隊，您看新聞了嗎？”他一邊接水一邊說。

“哪有這個工夫。”

“這可是大事件，”小徐把屏幕轉向她，“元能集團涉嫌行賄，相關負責人已被拘捕。涉事單位元能集團向全國多家醫療機構及其醫務人員行賄，組織賄賂銷售。同時，其關聯企業經營活動異常，存在經濟犯罪嫌疑。”

何綠楊卻不以為意：“這有什麼奇怪的。”

“更可怕的是，有知情人士曝出，他們還違規進行人體實驗，”小徐抱着肩膀誇張地抖了抖，“雖然不知道真假，但他們生産的藥我可不敢再買了。”

“不止是元能呢，還有好幾家藥企也是一丘之貉，喏，網友都已經列出避雷清單了。”

“哎哎，上班時間呢。”何綠楊敲了敲桌子，遣散了興緻勃勃讨論的下屬。

她當了近十年的刑警，對這類型的犯罪早已見怪不怪。資本逐利，受膨脹的欲望驅使而走上歪路也不過就是一念之間的事兒。

那晚顧臨溪突然拜托她幫忙時，她就已經有所察覺——說起來——她看向窗外，那輛顯眼的LS8已經在局裡停了兩三天了，也沒見顧臨溪來取。

是有什麼事耽擱了嗎？她暗中琢磨。

顧臨溪歪坐在辦公椅上，擡眼看着一行人在穆瑤的帶領下徑直來到她面前。

“顧部長，”穆瑤亮出證件，“我是特别行動組的組長穆瑤，從現在開始，綏港第五綜合行動部、第六綜合行動部一切事宜由我代管，組長以上職級的負責人全部接受調查，調查期間，被調查人暫停一切職務。”

“理由？”

“您應該早就收到命令了，文件上都說得很清楚。”

“抱歉，實在是太忙了，還沒有來得及看呢。”顧臨溪嘴角揚了揚，眼裡卻沒有笑意。她慢悠悠地點了幾下鼠标。

“哦，嚴歧南多次入侵一号檔案室，盜取機密文件——啧，跟我有什麼關系？”

穆瑤不緊不慢地給身旁的人使了個眼神，那人會意，将組員都遣出辦公室，自己則關上門又回到穆瑤身後。

“顧部長，”穆瑤換了一副和善的笑容，“許總下達的指示是确保機密不外傳，因此例行對所有與嚴歧南有關聯的人員一一排查。我們調取過您的通訊記錄，發現在10月22日前後，也就是嚴歧南多次出入超研院期間，你們聯絡頻繁，且幾乎都是在電話中交流。作為對照，你們的日常談話都是短訊。

10月24日，嚴歧南失蹤的前一晚，她通過私人郵箱發送了大量文件，此後，收件人注銷了賬号。

我們已經獲得了通話錄音，并恢複了被删除文件和賬号信息。在公布這些證據之前，您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顧臨溪似乎有些懊惱，她撓了撓頭，露出了好笑的表情：“穆組長，你現在就把這些證據拿出來給我看。”

穆瑤收起笑，定定地盯着她。

顧臨溪重重地敲了幾下桌面，下巴微揚：“證、據，拿出來。”

“你是本案的重大嫌疑人，主動交代你所知的一切，對大家都好。”

“舉證是你的工作。一個行動組組長能被越級派遣，接管兩個行動部，想必本事不小，這種簡單的工作就用不着我代勞了吧，”顧臨溪歪着頭看她，“不過我要提醒你，文件中明确規定，你隻有48小時的代管權。48小時内無法将我定罪，我仍然是這裡的最高負責人。”

她瞥了一眼時間：“穆組長，已經過了半小時了，時間緊迫啊。”

穆瑤冷眼掃過她的臉，厲聲道：“好。馮星，帶她去審訊室。”

顧臨溪不等馮星的下一步動作，大步出了門。

審訊室在27層，空間逼仄，顧臨溪來過很多次，卻還是第一次坐在對面。椅子很硬，她換了個相對舒服的姿勢，轉了轉沉甸甸的監禁手環。

手環内側亮着紅光，光束交錯成網，穿透手腕。她有些好奇地看了看，不知為何，超能力喚醒似乎沒有任何異常。

穆瑤和馮星都沒有發現她的小動作。

啪。頭頂的強光燈亮起，明晃晃地射向她的眼睛，她稍稍垂下眼簾，不為所動。

“10月8日，嚴歧南到達甯州後，還一直同你有聯系，是嗎？”

“當然。”

“你知道她前往超研院的目的嗎？”

“例行體檢。”

“你們在電話裡都聊什麼？”

“閑聊。”

“具體說。”

顧臨溪此時才完全适應強光環境，逐漸看清穆瑤的臉。

“吃了什麼，體檢怎麼樣……”她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列了一長串有的沒的。穆瑤沒什麼反應，倒是她身邊做記錄的馮星皺了一下眉頭。

“哦，我還知道總部出了一些事，她說暫時沒法回來了。”

這句話果然讓馮星提起了精神。

“嚴歧南和你說什麼？”

“嘶，”顧臨溪假意思考，“我也不是很清楚，什麼樣品被調包了，總之似乎就是在從機場運往總部的路上被動了手腳，我記得還是一部護送的呢。”

“什麼時候說的？”

“記不太清了，你手上不是有錄音嗎？”

“你對她說的這些，怎麼看？”

“你們無能呗。”

馮星果然氣不過，拍桌子低聲喝道：“别說無關的事！”

這讓顧臨溪忍了忍才沒有嗤笑出聲。這人明顯缺乏經驗，還是個愣頭青，很容易成為突破口，可别在這時候把人氣走了。

“抱歉，我不知道這是無關的事。”

“顧部長，”穆瑤接過話，“我知道你們的關系不比别人，偏心也是人之常情，但特遣組正在追捕嚴歧南，萬一動起手來她罪加一等不說，未必還能全須全尾地回來。你如果真的替她着想，就應該告知我們她的下落，不要再讓事态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