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普瑞芬注射液和注射器裡殘留的液體中，都檢測到了同一種物質。同時，死者血液中提取到了少量晶石微粒，但死者的PEC表現沒有異常。我比對了他登記在ADCD檔案裡的天賦等級，沒有偏差。”

“怎麼會……”

顧臨溪将報告來回翻了幾遍，扔在了桌上。

“我推測，增幅藥劑、晶石和這個注射液，對PEC的作用都是因人而異的，這就是為什麼非法組織始終需要大量的人來做他們的實驗對象，”成博洋繼續分析，“因為效果不穩定。目前已知的有，徐銘和夏雯雯顯著增強天賦但很快死亡，安文悅穩定激活，以及魏北等人毫無變化，因藥物副作用而死亡。”

“晶石或許是個相對平和的觸發物，由藥劑在人體血液内轉化而成，隻是這麼微量的顆粒，要怎麼才能将它們聚集成我們看到的樣子呢？”

成博洋搖頭。

“總之，這個考普瑞芬不能再繼續生産銷售了。”

“證據不足，還需要更多的實驗來證明它确實是非法研究的産物——”

“來不及了！”顧臨溪突然情緒激動，“你知道這個藥上市以來賣出去多少嗎？有多少人會因它而死？超研院就隻會遮遮掩掩，滿腦子都是那些沒有成果的狗屁實驗！慘案就擺在眼前，為什麼不能睜開眼看一看？！”

謝江海起身拉住她：“成主任說得對，沒有證據我們不可能憑空把人家這麼大一個企業封了。”

“要麼，交給超研院，讓總部決策。”

成博洋的聲線依舊穩定，在顧臨溪聽來，卻異常刺耳。

“老謝，我和成主任單獨談談。”

“哦，”謝江海走了兩步又不放心地回頭叮囑，“你倆好好說，别吵啊。”

顧臨溪親自關上了門，确定外頭沒有動靜後，才緩緩開口：“歧南的事你早就知道嗎？”

“知道得不多。”

“當時為什麼不跟我說實話？AIX-04不是她，是誰？”

“你是知道保密規則的，我不可能透露。至于在她之前還有沒有其他人、那些人是誰，不是我能知道的。”

他不像在說謊。顧臨溪移開目光，似乎也不太情願說這些話。

“Cerebro-2是什麼？”

成博洋的臉色蓦地一沉，被她的餘光捕捉到。

她冷冷地笑了：“之前我就覺得奇怪，為什麼你會提前預知到晶石對我會産生不良影響。Cerebro-2是超研院在非法藥劑的基礎上，犧牲了無數人改進而來的。這種藥劑被用在我身上，引發了那次嚴重的過載。所以當你看到增幅藥劑和晶石，立即就想到了Cerebro-2。事實證明也是如此。

超研院和非法組織的手段，也沒什麼區别。你卻還能大言不慚地說，交給總部決策。

他們在乎這些死去的人嗎？”

顧臨溪走近他，周身散發着壓迫感十足的威壓。成博洋靜靜地回看，他也是超能力者，雖然心理上并不懼怕，但手心仍是不受控制地冒出一層汗。

“你說的這些我不否認。但我已經在職責範圍内，盡可能地幫你了。”

他坦然地抽出紙巾，在手上擦拭。

“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有時也隻能妥協，我們都在這個巨大的規則之下，行差踏錯影響的不單單是自身——你比我更清楚這句話的含義。”

“關于我，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沒有。”

“好，多謝你。”

成博洋卻是一怔，他叫住要離開的顧臨溪：“等等。你什麼時候來做個檢查？”

顧臨溪知道他指的是她體内不知所終的晶石。

“我好得很。”

成博洋卻猝不及防地把她拽過來按在椅子上，伸手去探她頸部的動脈。

脈搏跳動很快，每一下都沉重得有氣無力，時不時便錯跳幾拍，毫無規律可言。

“接觸晶石了？”

“放手，”顧臨溪擋開他，“别用這種眼神盯着我，我不是你們的小白鼠。”

她騰地站起來，轉椅由于慣性向後滑去，撞在櫃子上。她頭也不回，摔門而去。

砰！

車門隔開了外部的噪音，她弓着背，壓低身子縮進駕駛座。心髒還在狂跳，她閉上眼平複。

從剛剛開始，她就能清楚地感知到情緒在不受控制地暴走，逐漸吞沒理智。争吵不是她的本意，但疑心和失望卻是真的。成博洋幫了她太多次，以至于她忽略了他是超研院的人這個事實。現在這層關系又明晃晃地橫在面前，她才幡然醒悟。

欺騙和隐瞞是一直存在的。

成博洋知道她是天賦者，是超研院為了随時掌握她的情況派來的監視者。她不能讓他知道太多，即使她死了，也不能是實驗室解剖台上的屍體。

她想起什麼，低聲笑了起來。

總不能還要找岑遠，求她再燒一次超研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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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臨溪剛從審訊室出來，就碰上了段绫。

“部長，”段绫敲門進來，“審批已經通過了，吳斯末可以暫時不移交到超管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