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會議結束後,顧臨溪合上了電腦,繼續收拾行李。
超研院的命令來得毫不意外,甚至比想象中要晚。傳達指令的是那位名叫何欣的研究員,顧臨溪發現她的頭銜已經改為“主任”,看來已經完全接手了母親的工作。
他們催得急,顧臨溪隻能簡略地給謝江海等人交代工作,又覺得不放心,順帶給赫萊也打了電話,再三囑咐不要搞事。
不知不覺就打了兩份工。她自嘲地笑。
手機響了,她看到來電信息就立馬接起:“下飛機了?”
“嗯,你什麼時候走?”
“三點半的航班,馬上就出門。”
“我在機場等你,”葉晟頓了頓,“想見你一面。”
顧臨溪早已和他說過安文悅的事,恰巧超研院要求她立刻複測超能力等級,正是個順理成章回去的機會。她擔心見面反而徒增他的憂慮,下意識就想拒絕:“你剛出差回來,還是——”
電話那頭沒說話,她手上的動作也慢下來,廣播聲混雜着人聲傳進耳中,她能猜到他大概是站在原地很久沒有移動了。
“這次有多少把握?”
她終于找到耳機,将手機放在口袋裡:“把握不大,能打聽點消息也好。你放心,我不會把自己折在那兒。”
她想得不多,顧臨瀾這段時間都在綏港,甯州的情況晦暗不明,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仔細想過,要讓超研院停止這種不計代價的實驗,光靠外圍搞些小動作是不行的,”他打斷她的發問繼續說道,“你遲早得回總部,不僅要回去,還要到高處去,這樣,許多事情對你來說就不再是秘密,能做的也就更多。繼續留在綏港沒有任何用處,你不知道超研院在做什麼,他們遲早會有進展,到那時,再想阻止就晚了。”
“我能做什麼?”
她咽下多餘的猶豫,仰頭靠在頭枕上,車窗外的海面不斷向後退去,仿佛沒有盡頭。
“據我了解,就算是在理事會裡,也并不是誰都認同對超能力的超限開發,超研院想必也不都是一條心。你還記得何倩嗎?”
“記得。”何倩是嚴歧南的監護人,也是Cerebro系列藥物的開發者,外源強化項目的負責人。
“在外源強化計劃失敗,你昏迷的期間,她死了。死因是過量服用藥物,自殺。”
她當然知道,卻沒想過與自己有關。
“她的女兒何欣現在也在繼續她的研究。何欣雖然年輕,但資曆不淺,可以說是被何倩一手培養起來的,何倩去世的内情她應該比其他人都要清楚,你覺得她會怎麼想?”
“可也未必是因為我才……”她眼神一暗,“愧疚、因為失敗而絕望,甚至是被逼迫,都有可能。”
“我卻認為這是突破口。你有很多機會接觸到何欣,探聽她的态度。”
“就算何欣有自己的想法,她也仍會為項目效力。”
“我知道你抗拒和超研院的人相處,但那些有不同看法的人,将來會成為你的助力。臨溪,不能每次都悶頭硬闖,你得在總部、在超研院有自己的眼睛。”
“我明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她說完這句話時,遠遠就看到了在出發大廳等着的葉晟。她無視身旁的顧臨瀾,拖着箱子小跑着迎上去。顧臨瀾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把拉杆箱往顧臨溪身邊一推,丢下一句“去洗手間”,兀自走了。
“臨瀾好像不太高興。”葉晟低眉笑道。
“也不知道最近犯什麼病。”
“照顧好自己,我還是更擔心檢測。”
“有了上次的經驗,他們不會動手腳的,我剛出院沒多久,正是虛弱的時候。”
“真是一點喘息的空間都不留,”葉晟彎起的嘴角有幾分無奈,“我有東西給你。”
他從包裡拿出一個掌心大小的毛絨玩偶,正好能被她握在手中,雖然看不出是什麼造型,但手感卻是出奇地好。他逐個摸過她的指甲,指甲長度隻超過指腹一些,邊緣修得圓鈍,他用指節按了按,隻在皮膚上留下淺淺的月牙痕。
顧臨溪很快明白了他的用意。
“這是什麼?”
“土豆。”
這個絨毛淩亂造型不明的東西,很難把它和土豆聯系在一起。
她垂眸暗笑,葉晟捧着她的臉,二人的額頭輕輕地貼在一處,鼻息溫熱,眸光如水。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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