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校?”
蕭端已經很久沒有經曆過被勾連的狀态了,他摸爬滾打到了上校這個位置,早就習慣了指揮别人。
而現在這種毫無反抗力的接入,他甚至從未感受過。
他是受傷太久,已經對3S級的精神力的能量陌生了嗎?
“那些人的腦子裡裝了微型炸彈,所以我們要把那些東西拆掉。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該怎麼做?”
“隻要你勾連他們的感知,讓他們陷入一種虛無的幻覺。”
“…我做不到。”
蕭端不會輕易說這句話。
但不要說現在,就算是巅峰時期,他也沒辦法對人的神經做出實質性傷害。
或者說,一般指揮都不會做到這一點。
可他從沒聽說過孟樂知有這個能力。
而讓他更驚訝的是,孟樂知不可能從沒在人前顯露過…又或者說,他的手下全都在幫他保守秘密?
蕭端一怔,他忽然想起剛剛,孟樂知說S級就足夠?那這人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隐藏實力的?
“少瞎琢磨。”孟樂知像是讀心一般,低頭掰了幾根針管,頭都沒擡。
“…抱歉上校。”
“不是在責備你。”孟樂知好像挺久沒遇到過這麼死心眼的人了,大概是周圍人心思太活泛,他本人又沒什麼領導架子,他竟然覺得蕭端有點稀有。
他把針頭遞給蕭端:“盡量保持清醒,覺得自己撐不住、在放棄的邊緣的時候,紮自己一下。不然讓我動手,就不止這個了。”
“…?”
這是要做什麼?
蕭端雖然不理解,但還是照做了。
他的感知又被勾連了。
隻不過這次不是全面的侵入和探查,仿佛有一股溫厚的力量包裹着他的大腦。
他始終遙望着他殘破的精神,猶如被斷崖隔開。
他用十幾年的訓練時光精心搭建起的結構和秩序在一年前被完全瓦解了。
可現在,這個虛構的世界忽然震蕩,又迅速恢複平靜,隻是整體有些錯位。
他看清了過去忽略掉的很多意義不明的細節,哪怕在過去他沒有加以利用,這個世界依舊貌似完整。
然而新的發現沒有帶來通常情況下的沖擊和疑惑,那更像是毫無知覺的殘影,他的四肢浮動在空氣中,一切都是模糊和灰暗的。
平靜的絕望太過盛大。他已經習慣了。
他動或不動,世界不會改變,他也不會改變。
不。
他不能!
他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個身影,一個蓄勢待發的拳頭。
他猛然擡手拿針管紮進了自己的手背。
蕭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是意識到自己不得不大口喘息,累得很。
“…上校?”
他努力回憶,可剛剛的幻覺,又或是他的意識,太過虛幻。
“可以,比我第一次的時候強多了,你才進去二十分鐘。”孟樂知笑笑,遞給他一大杯冰水,“現在感覺怎麼樣?我是說精神力。”
蕭端猛灌了半杯,平複下來。
二十分鐘?他一點也沒感覺。
而且,為什麼,好像是忽然間身體沒有那麼沉重了?
他自從被救回來,身體大部分被換成機械,精神力還受到了嚴重損傷,他就沒辦法完全掌控自己了。
這種輕盈的感覺很久違。
“剛剛那是什麼?”
“是精神力的客觀世界,也是對現實認知的映射。”
“…什麼?”這和軍校教的,不一樣?而且,這和現實認知有什麼關系?
孟樂知十分耐心地和他解釋:“和聯邦主流觀點是不太一樣,軍校認為精神力和格鬥一樣,都是一種客觀能力。這一點,我承認,但同時,精神力可以用來和外界産生關聯,所以我就想,用途會不會有可能就是它的來源。”
“…上校您…為什麼會這麼想?”
“在經曆了某些事後,對外界的認知産生了變化,我發現精神力似乎也會随之改變。”
“可那不是身體素質帶來的附加影響嗎?”
“會有一部分因素,但…”孟樂知頓了頓,“你覺得你的精神力受損隻是外界的直接傷害嗎?”
蕭端忽然間不知道該不該回答。
身體的殘破固然讓人沮喪,可摯友的背叛更是讓他至今難以釋懷。
而現在他的身邊空無一人…
“上校是…什麼時候有了這種想法的?”
“挺久之前了,十歲吧。”
孟樂知看着蕭端沒忍住的疑惑的眼神,嘴角扯起一絲無奈的弧度,可他并不打算細說:“你自己再試試,能不能回到剛剛的場景?”
蕭端靜下心來,嘗試再次進入那個世界。
可他失敗了,甚至那個景象已經在記憶中漸漸消散了。
他有點沮喪,但孟樂知反而說道:“這是正常情況,你進去了倒是會更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