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綠色的長劍在空間中劃出道道光影。
季清漓剛把吸住她身體的那隻章魚解決,腳底突然開始晃動,像是有什麼龐然大物要破地而出。
嘩啦——
空間碎裂,眼前那像是水凝聚而出的地面破開一條口子。
季清漓因為有危險預感,持劍後退。
然而下一秒,整個口子被一隻隻觸手頂開。
像是從地下破殼的種子,水面之下開出了朵朵觸手之花。
觸手沒有停止上升,季清漓站在原地,看着地面之下冒出巨大章魚的腦門,再連帶着樹冠也頂了出來。
整個空間破裂了。
季清漓腳尖輕點,站在虛空之中。
四面的樹和章魚不停升高,直到将她環繞起來,無數隻觸手胡亂飛舞。
“這是捅了章魚窩了不成?”
她右手持劍,眉頭緊促。
以為幹掉一隻就差不多了,她好趕緊去找其餘二人,誰知她所處的空間下面,更是有無數隻等着她。
怪不得說浮屠海的危險程度不比修魔海好多少。
雖然有仙人遺骸,但這樣的靈力滋養,又怎麼不會生出體型巨大,靈力強大的靈獸。
廣元宗是會在弟子突破神離境界時,幫助他們在浮屠海尋找合适的靈獸,但那也是有渡劫修為的大弟子跟随。
季清漓他們也沒有進入深海,就僅僅離岸遠了一點。
如此龐大的章魚群,誰滋養的?
大能遺體會選擇在這種地方嗎?
如若不是大能遺體,那又是誰搞的?誰能擁有這種能力呢?
季清漓心中突現種種猜測。
就在此時,在飛舞的章魚觸角和晃動的枝條中,季清漓看到了一張臉。
白梓澗面色煞白,整張臉都被陰影遮住,他被挂在不遠處的縫隙裡,頭斜歪着。
他的雙手已經癱軟,斷掉般左右晃動。
季清漓不敢想象,不久前才和自己一同來救人的師弟,此時卻遭受這些,成了這樣。
賀蘭宵呢?
她四處張望,看了每個縫隙。
沒有,都沒有。
是她帶他來的,賀蘭宵此時隻有十五歲,她測過了,少年周身上下沒有半點靈力,除了自己給他防身用的靈甲,他在這種地方怎麼活下去。
雖然原書中,這人在筋骨具損的情況下橫穿修魔海,成為了天魔川幾百年來第一位魔頭川主。
但是她收他為徒,也不是要他再次黑化的。
不行。
這樣下去不行。
季清漓将傳音玉簡召出,卻發現怎樣注入靈力,玉簡都沒有絲毫的反應。
失靈了。
她無法通知别人他們此刻的位置。
下來時,白梓澗說過,雷宴他們正在趕來南海,也不知道此時到了沒有。
可就算到了,也不一定會發現他們。
就算發現了,憑借雷宴神離境初期的修為也隻能拖個一時半會兒,不僅凡人救不了,連帶着大家一起喪命。
還是太弱了。
在這樣靈力懸殊,體型和數量懸殊的條件下,她沒有活路。
求救的心此時已經滅了一半。
季清漓冷白的臉上從期待變得平靜,再從平靜變得狠厲。
那就戰吧。
她要給自己劈出一條活路。
“千刃!”
青綠色長劍流竄而上,畫出萬千虛影。
*
天魔川的蒼穹之上,盤旋着無數黑鴉,它們各個都生着綠色的瞳孔,紅色的長喙上叼着腐肉,不停的往下滴血,砸在幹裂的地面上。
玉岩靈尊一襲碎星白衣,衣不沾塵,在黑與紅的天魔川,他像誤入的一片雪花。
腰間玉帶之上挂着镂空銀鈴,風一吹,流蘇輕顫,鈴音苒苒。
天魔川這段時間時時暴動,五感通達的他遠在廣元宗,也能感受到天魔川地底的燥熱。
如同岩漿在翻滾,即将噴發出來。
他趕到時,本來群龍無首的天魔川,群魔亂食,魔氣四溢,将整個修魔海都渲染成黑紅色。
這裡是地獄,無人願意來。
可他的道心告訴他,他要來。
百年了,他停留在仙尊後期已經百年,修為不漲反而有下滑的趨勢。
欲得,先予之。
天魔川的盡頭在黑霧中飄渺,他看着高聳淩霧的天魔塔,修長白皙的手指微微蜷縮。
一百多年了,他看到那座塔還是有些怅然。
無時多想,手腕上的那根紅線突然開始閃動,紅光越來越劇烈。
他淺灰色的瞳孔裡閃過擔心,眉頭緊蹙。
漓兒出事了。
長袖一揮,整個天魔川上空的黑鴉都被凍住,重重砸落在地面上,山川湖海為之顫動,地面之下翻滾的熱流也被鎮壓。
他輕歎,眼神流過幾分悲憫,已閃身離開。
“季師姐……”
季清漓單膝跪地,一口鮮血直噴而出,肺像是被巨石砸中,握劍的手在不停的抖,背上的壓力更是讓她有些喘不過氣。
劍還在顫,發出铮鳴。
白梓澗頭都支不住,歪在肩上。
他睜眼時變發現自己四肢癱軟,如同廢人,而季清漓背着他,持劍與飛舞的章魚觸手抵抗。
她已經力竭,沉重的有一下沒一下的呼吸聲,讓白梓澗咬緊了牙關。
“把我放下吧。”
他眼有不甘,這是他咬着牙說的,可那不甘的眼神中又帶着憤恨。
憤恨自己為什麼如此沒用。
“閉嘴,太吵了。”
季清漓喘氣都難受,而這聲卻氣勢不減。
“你有看見賀蘭宵嗎?”
白梓澗搖頭:“沒有。”
季清漓用靈囊中的靈符,在兩人的身旁罩出一個小空間。
她快堅持不住了。
神離境剛突破,按理來說自己堅持的時間應該更長。
此時卻越來越虛弱。
“系統,到底怎麼一回事?我怎麼感覺有東西在吸走我的靈力。”
【抱歉宿主,系統檢測到,在您修為提升的同時,心魔也會随着你的變強而變強。】
“玩呢?”
【宿主請保持冷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