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孩子說不定就是夢魇的源頭,抓住他。
神魂突然從女婦人的體内分離了出來,季清漓趕忙朝着孩子的方向跑了過去。
身旁的走廊全是刀痕,滿牆都濺滿了鮮血,刀痕劃成一道道叉,男孩走過之地,血液滴在地上的痕迹串成血珠,季清漓一把推開了剛才的門。
隻見男孩跪在地上,季清漓上前一步,拉住了孩子。
忽然,身量嬌小的孩子回頭看向她,那雙猩紅的雙眼盯着她,可霎那間,那雙眼開始蛻變,成了季清漓熟悉無比的藍眸。
男孩臉上的血液慢慢消失,露出了潔白稚嫩的容顔,像個金貴的小公子哥。
季清漓并未覺得不對勁,她手指用力。
“抓住你了。”
可就在此時,盯着她的那雙藍眸裡流出了兩行血淚,男孩微微蹙着眉,稚嫩的面容開始變化,漸漸變成了賀蘭宵的模樣。
“是嗎?”
少年溫柔開口,又像極了一條即将咬住她咽喉的毒蛇。
季清漓心空了一瞬。
下一秒,少年眼神呆滞,他右手舉起石頭,朝着她的臉砸了過來。
……
“賀蘭宵!”
季清漓喘着氣。
手被一雙溫暖的大手握住,季清漓跪在地上,胸口不斷起伏。
“師父,你怎麼了?”
季清漓轉眸,看向身邊的少年,他的臉和剛才砸了自己腦袋的面容重合,血肉模糊拜他所賜,季清漓隻覺得尾椎一陣涼飕,将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少年凝眉,他舉在空中的手頓住,手心中那冰涼的手迅速收回,他看着季清漓那一瞬的閃躲退卻的眼神,心口生澀。
為什麼?
哐嘡——
兩人微妙的氛圍被于槿期一劍給打破。
門口的燈籠被他用劍氣砍了下來,季清漓被吓得心突突直跳。
她瞅了于槿期一眼,站起身,拍了拍衣擺上的塵土。
“師姐,你剛才怎麼了。”
聆音趕忙上來扶住季清漓,剛才她的師姐就像是入了魔般,朝着地面跪了下去,怎麼扶都扶不起來,季清漓修為在她之上,靈海她也探測不了,讓二師兄于槿期來,他卻怎麼也不願意。
“你們沒有進入夢魇?”季清漓緩了緩呼吸問道。
聆音搖了搖頭。
“外面的燈籠是陣眼,從剛進門我們就踩入了陣中,這是魇獸的魇陣。”
于槿期還是那副拽模樣,長眉兇目,生人勿近。
季清漓點了點頭:“我剛才應該是看到了這個宅子的過去。”
她說這話的時候,瞥了一眼站在遠處的賀蘭宵,他低着眉,雙手垂在身邊,因為燈籠被于槿期砍滅了,他站的地方沒有月光,整個人仿佛被黑氣籠罩了。
陰森森的。
不知道是不是魇獸給季清漓的誤導,讓她認為那個從井裡爬出來的,砸了她一石頭的人就是她收的乖徒兒。
乖巧和兇殘撕扯,讓季清漓對現在的一切開始懷疑,他到底還會不會入魔,如果賀蘭宵依然會入魔,那為了世界穩定,為了好好完成任務回家,保住仙界,她是不是要提前将賀蘭宵解決掉,或者将他囚禁起來,一了百了。
季清漓一瞬間在腦海裡浮現出各種各樣的想法。
果然猜疑一旦出現,隻有真正問清楚搞明白,她才可以放寬心,可現在的處境沒有時間給她多想的機會。
少年不言語,自己站在陰影中,像是被雨淋了無家可歸的小野狗。
季清漓剛才那一瞬間的退縮是生物的本能,也許讓他難過了吧。
可這件事隻能先放下,現在擺在眼前的事,是從魇獸的陣法中逃出去。
季清漓朝着賀蘭宵輕語道:“離我們近一些,小心陷入夢魇。”
少年瞥眸看向牆上的刀痕,她連他的名字都不願意叫,額間閃過一絲紅痕的虛影。
片刻後,少年朝着季清漓的方向走了過去,轉彎站在了聆音的身後。
季清漓瞅了賀蘭宵一眼,咬了咬唇,忍着沒說什麼。
“魇獸的魇陣以記憶為基,我們盡量将自己的靈識隔絕起來,别讓它鑽了空子。”
于槿期點頭。
“宵兒,你……你到我身邊來。”
季清漓心口一緊,手指不知不覺也捏到了衣角,平生她也很少這麼别扭過。
聆音:“師姐,魇陣以記憶為基,那這宅子的記憶是誰的呢?”
聆音握着季清漓的手,感受到季清漓的手心出了汗。
片刻後,隻聽季清漓語氣低沉:“不知,或許是之前弟子的記憶,這魇獸狡猾的很,自己躲在暗處,變換環境擾人心境,都警惕一些。”
看着賀蘭宵還沒動,季清漓秀眉輕蹙,主動走到了他身邊,拉起了他的手腕。
感覺少年的手使着勁不讓自己拉動,她微微靠近。
她輕輕踮腳,唇貼近少年的耳邊輕輕道:“魇陣破了之後,你就可以去找東西了,聽話。”
少年眨眼,唇角輕動,藍眸閃過一絲不情不願的委屈,被握着的手放松了下來,他淡語道:“好。”
季清漓也算是心情緩了緩。
女人的哭聲已經消失,如果這真是賀蘭宵曾經的記憶,那麼破陣的關鍵還得在他身上。
而這從一開始進入宅子時女人的哭聲,極有可能也是陣眼。
季清漓:“我們去找哭泣的女人,燈籠陣眼毀了,我們還沒出去,說明此處宅院陣眼不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