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親就是把二郎跟樊氏的親事過了明路。
姜二爺失笑,真真兒看不上秦家當家的:“樊氏一個活生生的人,你說換親就換親?她爹過世,不還有個寡母在嗎?就算寡母不在,她自己都沒點頭呢,你一個不幹系的就能做主?”
秦家當家的:“這......”
“好了好了。”
老夫人被煩得頭大,扶額長歎:“你們就别為難人家了。”
“我年紀最長,就聽我的吧。”
“婚事既成,便是事實。隻當從來沒有秦家,是我姜家與樊家結親。當初一應紅禮等物照着底單,原封不動送到樊夫人住處。
至于樊家姑娘那頭,從來沒有認過秦家祖宗。她的去留,由我出面說合,必不叫她鬧挺起來。”
秦家當家心下為難,朝着妻子投個眼神。
秦夫人硬着頭皮讪讪道:“老夫人的處置自然是好的,兩家顔面上都說得過去。隻是紅禮彩箱,那麼多東西,家裡一時......”
二夫人冷笑:“那是姜家置辦給二少夫人的物件,你敢昧下,信不信我一紙訴狀告到縣裡去!”
老夫人:“旁的家具被褥,你家急用,不退也罷。除了這些,須得樣樣歸還。兩家不沾親帶故,日子艱苦,我家幫襯也得有分寸。”
秦家夫妻聞言便知不好再說。
如此兩句話後,起身辭别。
秦菱花自姜二郎君進來過後,全程臊紅臉垂着腦袋,臨走時,卻給老夫人磕了頭。
姜家延請教書先生,秦家大郎八歲開蒙後就在姜家念書,秦菱花沒少跟着她哥哥來姜家玩耍。說一句姜老夫人看着她長大,也不算錯。
“你爹娘有自己的為難,回去了,别再使性子。”
大人們耍心眼,姜老夫人卻不忍心對秦菱花冷臉:“你是個好孩子......”
她心裡曉得秦菱花不認可她爹娘的做派,隻是姑娘再有主意也拗不過爹娘去,“也是為了你好。”
秦菱花含淚點頭,揉着眼睛跟在爹娘後頭走了。
“派個做事妥帖的,莫叫秦家再糊弄了去。”
姜老夫人叮囑過沈氏,揮手讓他們退下。
等人一走,她面上的疲倦肉眼可見地換上笑容,招呼婆子進來回話。
聽婆子一五一十講過二郎是如何迫不及待地進門直言,老夫人心滿意足地讓人去請樊彩香來,“二郎那鋸嘴葫蘆的性子,就得我這般逼着才行。他打小受他娘管束,心思藏得死死的。這回能主動開口留人,小兩口往後不愁和和美美。”
一等門邊有了動靜,她收起笑容,目光慈愛地盯着二孫媳婦:“來了,過來坐。”
她端了盤瓜子拉着人坐上長榻,語氣親熱地問:“怎麼樣?我方才給你和你娘出氣,你聽得痛快不?”
樊彩香呲着牙點頭:“解氣!我娘因為我要改姓秦,哭得眼睛比核桃還腫。這回好了,等我出去告訴她這個好消息,必得是給您磕頭謝恩呢!”
“是得告訴你娘。”
老夫人:“你嫁進來,還沒回門呢。你覺着是明日去還是後日去好?”
“回門?”
樊彩香兩眼不解:“什麼回門?不是要送我回家嗎?哦,秦家退的東西我和我娘絕對不會亂動,一定原物歸還給姜家!”
“還什麼還?那是我家置辦給你的彩禮!”
老夫人喜氣盈盈地推過去一張單子:“你瞧,上頭都是好東西!”
樊彩香沒看,着急發問:“你們不放我回家嗎?”
老夫人不贊許地看她:“往後這裡也是你的家。”
“彩香呀,我有話直說,秦家人今日出了這門,雙橋村怕是沒有你和你娘的容身之處。”
樊彩香一愣:“為什麼?我已經答應他們替嫁過了。是您家不願意湊合,他家不是也同意退親......”
“話是這麼說,你能保證人家心裡頭沒怨嗎?姜家在鎮上有根基,不怕跟他們夫妻撕破臉面要回金銀。
失了财物,秦家不會覺得是他們原本就不對,隻會覺得是你在姜家做的不好!你呢?你和你母親勢單力薄,就算有個秦阿婆照應,能保證在雙橋村過得舒坦?”
樊彩香想起雙橋村,知道老夫人說的沒錯。
這件事兒後,她和她娘在雙橋村一定會受到排擠,秦家姻親占了大半村裡的戶頭,保不準能做出什麼下作的舉動。
“沒了秦家摻和,姜家會在官府戶契上給你和二郎的親事過明路。”
老夫人循循善誘:“夫妻對拜做不了假,你挺直胸膛做姜家的二少夫人,有姜家當靠山還能把你娘接到鎮上共叙天倫,不正是錦上添花嗎?”
樊彩香被說得一愣愣的,“今早上我還跟西院的人告别說以後不會回去了呢......再說我...我沒想着要跟二郎君過日子......”
老夫人不停點頭,隻等她話音停住,送上一句狠的:“單看臉,二郎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樊彩香眼前閃過二郎君那張英俊的容顔,一不小心就紅了臉。
“二郎話少功課略差身闆微瘦,唯有一張臉生得優越!”
這點上,老夫人很驕傲,二孫兒生得很有他祖父當年之風!
“論長相,他有美貌!”
“論氣質,他有美貌!”
“論家世,他有美貌!”
老夫人笑容燦爛,揶揄地望着小姑娘:“你可别說你不待見二郎的臉蛋。”
樊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