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廂房分内外間,通耳房,耳房連接下人房,遞送熱水恭桶等潔淨器皿。
擦洗過後,姜澈坐在外間,燈燭昏暗,看書久眼睛容易酸澀,幸而他并未等太久,窗外很快傳來腳步聲,依稀聽見是樊氏在和玉蘭小聲說話。
他看看自己衣衫,一切如新,正襟危坐眸光專注地凝聚在書本上。
室内一片幽靜,樊彩香進門,姜澈順勢擡眸。
“怎麼不去書房?”
姜澈聲淡如水:“......嗯。”
樊彩香:“?”
“還要看很久嗎?”
姜澈拿捏不準她的動向:“不一定。怎麼?你有事?”
想起什麼:“你尋常胃口很好?”
樊彩香腼腆地笑道:“一般般。”
“我年歲還小,還得長身體呢。每日最多能吃四頓,遇上愛吃的,一頓能吃兩大碗。若是胃口不好,也就能吃一碗。”
“......”
二十二的姜澈眼神控制不住地掠過十八歲夫人的身闆。
差不多到他肩頭的個頭算不上矮小,體态勻稱,修長有韻,像一匹矯健的林間鹿,曲線柔美,細口腰他半臂足夠擁納,視線往上......
姜澈不自在地移開視線,“不必再長,這般剛剛好。”
樊彩香表示不贊同,“我娘和我爹個頭都很高,我弟弟十三歲時就比我現在高了,我至少還能再長這麼高!”
姜澈看她手指比量的長度,想象一番,真長出來,他和她站在一塊貌似更般配些。
“你呢?家裡的碗淺,你每次定量隻吃三碗,能吃飽嗎?”
姜澈眼睛又看她:“你怎麼知道我隻吃三碗?”
樊彩香:“瞧見的呗。”
這幾天吃飯就那幾樣換來換去,她站在一旁沒别的事兒,自然而然能看出姜澈的食量,“那點清粥小菜,能養出你這麼高的個頭,也挺不容易。往後你得多吃點,不然光長個子,不長體格。”
姜澈一瞬坐直很有氣勢地挺了挺胸膛:“我病前日日都會練拳,體格沒什麼問題。”
樊彩香細細看了他半晌:“飯都吃不飽費那功夫做什麼。”
她打個呵欠:“好了,我困了,先睡了。”
姜澈沒能證明自己,聽她說要睡,腿比腦子快,回神才發覺自己跟進内室。
“...怎麼睡?”
樊彩香也正發愁呢,“按理說,我應該和你睡在一張床上。”
姜澈沉默等她的‘但是’。
半晌後,耳畔隻有她細微的呼吸聲。
...沒有但是?
樊彩香是在觀察姜二郎君的神情。
若是他露出不喜,那自己絕不會強求。大不了她去找玉蘭或者地台上打個地鋪,總不好讓大病初愈沒多久的姜澈睡地下吧。
若是他能接受,那她就厚着臉皮跟他擠一擠。她瞧着内室床上裡外四五層的被褥很是心動。
“遲早得睡一塊,要不今晚我就上床睡?”
樊彩香試探地問。
姜澈忽視自己驟然加快的心跳,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你願意的話。”
“那就這麼決定了。”
樊彩香果斷不糾結:“我去淨房洗洗,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她去洗洗?
這是什麼意思?暗示他也該擦洗一番?
姜澈思考:圓房的事兒就這般提上日程了?
思及她理智又沉穩的處置方式,姜澈一瞬間懊悔自己表現得太過軟弱,這種事情上他比一個女孩子還要矜持不淡定。
有什麼好畏縮的?男婚女嫁,明媒正娶,心甘情願,在天願作比翼鳥....什麼亂七八糟的!
他長籲一口氣,保持着自認為合适的節奏脫下外衣,解開中衣,放下床帷,探長臂膀鋪開被褥,凝視着紅被面上鴛鴦戲水的圖案,生生打了個寒顫!
是冷的。
他又一次閉眼搖搖頭,告誡自己清醒,不可貪戀沉迷男女情事,一邊快步把炭盆移得近些,要不然床架裡頭太冷,不太好睡覺。
過後他嚼了幾口茶葉沫,确保身上沒什麼難聞的味道,趕在淨房門開前,已經捂着被子躺的平平。
樊彩香舒暢地泡了一個澡。
自打離開家她再沒這麼惬意地洗過澡。
淨房水汽彌漫,她低聲哼着小調,絲瓜絡狠狠地搓着身上的髒,玉蘭坐在闆凳上揉搓着少夫人的頭發,桂花味的香胰子打起綿密的泡泡,足足半個時辰後,樊彩香才意猶未盡地換上小衣。
“這是錢家織坊照着您尺寸送來的成衣。”
玉蘭伺候她穿,“料子比不得家裡的好,您先湊活一段時日。”
樊彩香慢半拍地點下頭。
今日費心費神,大起大落好幾次,這會兒泡過澡隻想滾進被窩裡好好睡一覺。
困倦地漱口,招呼玉蘭也早些睡,她大喇喇地推開門進到内室。
屋裡隻床架處亮着一團暖黃的光,簾帳後頭姜澈緊張地閉上眼睛,藏在被窩下的手掌淩亂地不知怎麼擺。
呼得一股風順着簾子撩起吹了進來,姜澈扭頭看過去,背光,隻有一個黑乎乎的影子看不清頭臉,但那股動人的桂花香瞬間擠滿他鼻腔。
他有些喘不上氣...
布料摩挲聲越來越響,他看見黑影子傾向自己,桂花香濃郁得快要把他逼瘋了。
“..你...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