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不說,姜三郎和姜四郎卻按捺不住。
上回他們兄弟一時疏忽,叫姜澈得了甲,她娘知道後狠狠地批了他們一頓。
他們恨不得姜澈過得不舒心呢,一等樊彩香坐定,就發嘴瘾:“二嫂進門這麼久,怕是還不熟姜家的規矩。月初來給老夫人請安須得辰時前,若是晚了,就是不孝。”
樊彩香懶得搭理他,穩穩坐着。
姜三郎一拳打在棉花上白揮力氣,讪讪地瞧一眼他娘。
姜四郎見不得哥哥受欺負,冷哼道:“啞巴配聾子,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這話就難聽了。
胡氏蹙起眉峰,沈氏搶先呵斥:“四郎閉嘴!一家人開玩笑也得注意分寸。”
胡氏無奈铩羽。
姜四郎明顯沒把沈氏的阻攔放在心上,嘟囔一句:“我又沒說錯......”
樊彩香:“你羨慕你二哥?”
姜四郎一愣:“羨慕他什麼?”
樊彩香:“你要是羨慕,趕明兒讓你娘給你娶個啞巴得了,大清早真能嘚瑟!”
姜四郎有些傻眼。
胡氏:“......”
該說不說,這話聽着她挺暢快的。
沈氏清清嗓子:“二郎媳婦,你誤會了,四郎不是那意思......”
樊彩香:“哦。”
沈氏:“......”
屏風後傳來腳步聲,老夫人來了。
沈氏給兩個兒子眼神示意他們安分些,恭敬地朝着那頭站直。
姜澈看着身邊的樊彩香,方才她出言維護,他想道聲謝。
不及開口,樊彩香卻因為站得太近,不耐地啧一聲,離他走遠一步。
姜澈:“多謝你方才出言維護。”
他就要說!
樊彩香:“罵你的你自己去罵回去,我是聽不得他提到我,少自作多情。”
姜澈:“......”
她一定是還在氣他,故意這麼說的!
老夫人上座,衆人蹲福請安,得了起身的話,回到各自位置。
照例是二爺姜似武先說話。
關心下老娘的身體,平常做什麼吃了什麼睡覺好不好,有什麼想要的巴拉一大通。然後步入正軌,說下家裡頭生意,外頭鋪子裡遇到的不好決斷的事兒,最後便是鎮上風向等等。
輪到二夫人沈氏。
她管家,也是同樣的轱辘話,問候了身體,回禀家中的大小事務,親戚好友之間的往來鎮子上最近發生的稀罕事等等。
到了趙氏,她沒什麼說的,隻說自己又抄了多少經卷要送到寺廟渡渡佛光,然後送到大爺牌位前燒了,再提一嘴姜澈的功課就完了。
輪到小輩們,老夫人會問下三個男丁的動向。
常規話說了,輪到樊彩香詢問了一番她娘搬到鎮上的事情。
樊彩香笑顔相對,說她娘感激姜家大恩,待正月裡要來給老夫人磕頭拜年。
胡氏聽過,心裡覺得真麻煩。
沈氏聽了,盤算着要準備什麼面子上好看實際卻花不了幾個大錢的回禮。
老夫人又關心樊彩香在西院住得如何。
這話落到了沈氏心坎上。
方才樊彩香頂三郎四郎的仇,可算是能報回去了!
“老夫人還不知道呢。”
沈氏開口道:“聽下人們說,前些時候二郎媳婦因着想在西院添葷菜,跟大嫂和二郎吵了一架。”
“西院自大哥去了便茹素,為的是少殺生烹宰,積攢功德。她畢竟年歲輕,一時沒能體諒大嫂的苦心。”
“大嫂,您是慈悲心腸。過後再多勸勸二郎媳婦,總歸是一個屋檐下生活,别為了這些小事動氣。”
老夫人斜眼看下能說會道的二兒媳婦,瞧着小輩在,總算克制住罵人的沖動。
“二郎媳婦,西院夥食吃得不順口?”
樊彩香面露愧疚:“勞您關心了,之前是不知規矩魯莽跟婆母開過口。不知是哪個下人聽岔了,什麼吵架,隻是我說話嗓門大罷了。”
趙氏滿意于她的識大體,至少人前他們西院得是一條心。
老夫人又問:“那你說實話,還想不想給西院添葷菜?”
對上老夫人沖她微挑眉頭的舉動,樊彩香眼神亮了:“正如嬸娘方才說的,一個屋檐底下生活,既是祈福積德怎麼就西院吃素呢?若吃素全看個人意願,那我便厚着臉皮偶爾開個葷吧。”
“想來公爹在天有靈,瞧我年歲輕,多吃幾塊肉養身體也不會怪罪。”
沈氏:“.......”
胡氏:“......”什麼意思?她就給她自己争取吃肉的權利了?
老夫人若有其事地點頭:“東院老二他們常說感念老大當年撐家業的恩德,我記着也沒吃過幾天素。你一個新進門的兒媳婦,想吃就吃吧。老二,你沒意見吧?”
姜二爺:“......沒有。”
“老二媳婦?”
沈氏:“嗯?”
老夫人:“往後每月西院領菜肉蛋的份額就比照着東院的來,記得讓采買管事把賬本送過來,空了我翻翻,也能解乏。”
沈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