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的宿主難尋,譬如他這種本身就些本事傍身的人,是多少會考慮到人盡其用,不會輕易折磨死的。
想明白了之後說話就有了底氣,面上依舊裝出來對疼痛的害怕,再接再厲道:“緊要關頭時,可以讓你們抽離出來,這樣就算出了問題,死的也隻是我們,難道不好嗎?非要一個個去送死、還留給她休整的時間嗎?”
對方果然開始搖擺,顯然被他剛才說的打動了,問道:“你如何能保證将我們安全撤離?”
天辰裝作為難的樣子,皺着眉頭,好像思忖了許久才得出了什麼結論一樣:“你們和人類不同,方法上多少會有些出入,就快找到門路了。不過放心,我用這樣的法子救過一個人,你不是知道的麼。”
鏡子裡又沉默起來,似乎在思索這樣的可行性,良久後,幹澀的聲音又傳來:“好,若行得通,我便會來。至于人麼,我手下的會交與你,任你調度。”
隻來一個,但卻有别的人手,那就意味着每個個體能寄生的宿主也不止一個。
還不知道這種東西到底是通過什麼方法進入到人身體内的,又能不能在各個宿主中間來回切換,可目前看來,要直擊痛處怕是有些困難。
有些棘手了。
天辰思索的時間稍長了一些,鏡中就開始催促。
他便回過神來苦笑着摸上自己左眼:“我這眼睛最近不知道怎麼回事,愈發見不得光了,也痛得厲害,在山上找材料時摔過幾次了,有些耽擱時間。”
那頭非常快速地說了一句:“這麼快麼?”
還沒等天辰發問,鏡中又道:“還不是因為你辦事不力,早些解決,也不能拖得這麼久。”
天辰挨了訓,便老實低頭。
它沒有正面回應。
他猜想得果然沒錯,宿主再怎麼說身體也會有損,他被選中的時間頗早,這麼看或許就快要到極限了。
還有,剛才說隻有它來,那麼其他的就都留在“桃源”麼?
天辰裝作不經意地問:“可桃源确定真正的安全嗎?”
畢竟她已經成功地殺掉了一隻它們的同族,也是有放手一搏直奔老窩的可能性的。
它看不清五官的臉在鏡子中貼近:“當然,無堅不摧。”
***
姜玠的後背縫了十來針,還補打了劑破傷風。
麻醉打在了傷口周圍,不影響走路,傷口上貼好了紗布之後,姜玠就想回去。
手術室外頭三個人眼巴巴地守着,見人出來了,一人一句問得他頭暈。
向外掃過一眼,看向趙誠:“阿玉呢?”
趙誠張大嘴巴“哦”了一聲,剛才開車送姜玠來的時候,着急忙慌地,也沒注意有兩個人沒跟上。
等來到了醫院,又因為創面太大,拖得太久,已經有些感染發炎的症狀了,幾人被醫生兜頭蓋臉一頓罵,心裡一個賽一個地忐忑,生怕因為耽擱把姜玠折在這裡了,一時沒分出心想别的。
姜玠張了張嘴,就聽見手機新消息的通知響了起來。
是美少女戰(4)群聊裡的,珠玉說已經到了停車場,問是哪棟樓。
消炎藥已經開好了,提在思源手裡,縫合線用的是可吸收的,也不用再來拆線,姜玠檢查了下東西,拿着外套甩到肩上就往樓下大跨步走去。
車鑰匙不在手裡,珠玉開不了門,在風裡被吹得頭發蓋了一臉,抱着胳膊面色非常不善地站在車旁,風辛金也像個霜打的茄子,無精打采地蔫巴着挂在她身邊。
姜玠離得老遠就瞧出來了又有人心情不好,待走近時叫了珠玉一聲,幫她把頭發攏到耳後,語氣輕柔道:“怎麼了,這麼不高興?”
珠玉細瞧了他的臉色,捏住手腕把了下脈,見确實沒什麼大礙了,臉色才有些許松動,指着後排道:“上車說吧,别再吹風了。”
風辛金很有眼色地留在了外面,并迎着上前巧妙地攔住了那三個人。
後背畢竟還是不太方便動作,珠玉扶着盡量避免抻到地讓他坐了進去,随即自己也坐在了一旁。
她的指尖有血,還摻了些泥,姜玠隔着衣服扯了下她的手腕,問道:“這裡怎麼了?”
珠玉沒低頭去看,隻是攥成拳,将破皮的手指握了進去,對着空氣道:“出來。”
煙女的身形很快顯現,後排空間很大,她就默不作聲地跪坐在地上,頭發亂糟糟的,寬大的衣裙都有些歪掉了。
姜玠疑惑,又不知該問什麼,就聽見珠玉對着她道:“講吧,從頭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