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秋院。

小李氏正坐在炕上看賬冊，聽見院子裡的動靜，她眉梢動了動，“是不是凊丫頭？”

李媽媽聞言便去外頭瞧了瞧，沒過幾息功夫就見她回來回禀，“是咱們姑娘。奴婢瞧着姑娘好像挺高興的。”

小李氏翻看賬冊的手一頓，擡眼瞧了一眼李媽媽，嗔道：“她哪有不高興的時候。”

王媽媽讪笑了一聲，摸了摸鼻子道：“那倒也不是。姑娘拿針線的時候就挺不高興的。”

小李氏放下看了半天的賬冊，她捏了捏鼻翼，稍稍閉了眼歇了會兒神，才道：“倒也是奇了怪了，她父親叫她坐在書案前讀幾個時辰的書她倒是坐得住，偏生叫她拿起針線繡個花就跟怎麼着了她似的，要不就是手上紮了滿坑滿谷的血眼，要不就是拿個糊弄人的不知道是個什麼玩意兒的繡件來交差。”

李媽媽去一旁倒了茶來，小李氏看了她一眼接了過來，見李媽媽欲言又止的神色，小李氏輕呷了一口茶，道：“你有什麼話便說罷，你我主仆之間還有什麼藏着掖着的。”

李媽媽輕抿了抿唇笑，“夫人，不是奴婢偏心咱們姑娘，可奴婢打眼瞧着，咱們姑娘雖說有時性子出了格一些，但細思量時，她卻是比芸姑娘知數一些。”

“哦？”小李氏将茶盞放在炕幾上，眉梢一挑，頗有些興緻道：“怎麼說？”

“單是李家少爺們進府一事，奴婢瞧着，咱們姑娘就比芸姑娘妥帖一些。”李媽媽笑了笑。

小李氏聽罷先是沒說話，過了片刻才道：“她年歲還是小了些，如今便下這個論斷也太早了些。”說到這裡，她側頭看向李媽媽，“你去她房裡，把人給我叫過來。”

“這是？”李媽媽不解。

“你不是說她看着還行嘛，那為着這點行，我可不是要再磨磨她的性子。”小李氏指了指對面放在炕上的笸籮，裡頭放着一個描好畫稿的繃架。

李媽媽讪笑一聲，“這……倒是奴婢多嘴了。”

“你放心去叫吧，我且不會在凊丫頭面前将你賣了的。”小李氏秀眉一彎，手帕輕捂了捂嘴，笑聲便溢了出來。

善凊被叫過來時，還蒙頭蒙腦不知内裡的詳情，待眼一瞥，瞧見炕上角落裡擺放的物什時，那玉白的小臉瞬間便垮塌下來，她輕跺了一下腳，嬌嗔道：“李媽媽忒嘴嚴了些，當真是一點口風都不露。”

李媽媽見狀，忙朝小李氏道：“夫人，廚房那頭還炖着東西，奴婢去瞧瞧。”說罷也不待小李氏應聲，人便嗦溜地像隻兔子，幾息功夫便蹿了出去。

善凊看得瞋目結舌，待回過神來，她伸手指了指還在晃動的門簾，又看了看顯然也愣住了的小李氏。

小李氏猝不及防地發出一聲嗤笑，而後對上女兒嗔怒的小臉，忙作掩飾道：“來，你快坐下。”她指了指炕幾上的茶，“這茶不錯，你且嘗嘗。”

後知後覺的羞惱湧上心頭，善凊半張小臉都紅透了，她不依地跺了跺腳，“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