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能說你什麼，自是誇你好呢。”王老太太倚靠在榻上，伸手招了招，“你過來坐。”

王大夫人進來時便是這麼一副母孝女慈的景象，她掩下了眼裡的神色，走到王老太太的左側靜立侍候。

丫鬟遞上來一盅冰糖炖燕窩，這是王老太太每日必進的。王大夫人接過來，朝老太太遞了過去，王老太太瞥見，看着王氏道：“剛好你來了，這個你用吧。正好補補氣血。”

王氏捂着嘴笑道：“那我可不推辭了。”

王老太太伸手點了點她的額頭，“就你嘴刁。”

王氏接過王大夫人遞過來的燕窩，嘴裡不道一聲謝，反倒是眼皮子一翻朝她看了一眼，“大嫂，青甯那丫頭呢？”

不成想這吃的都堵不住嘴，王氏這便興師問罪來了。王大夫人面色一凝，看了一眼王老太太，見她輕阖着眼，便知曉她是不打算插手這事了。

她收回了眼，輕咳了一聲，“丫頭沒有規矩，已經将她禁足在房裡了。”

“禁足在房裡？”王氏輕呵了一聲，勺碗相碰，叮得一聲脆響，“這可真是好大的處罰啊！”

她上下打量了王氏一眼，極輕蔑道：“丢了王家這麼大的一個人，阻了同族姐妹這麼大的一個前程，一個禁閉就這麼了事了，怪道青甯成了這個樣子呢，原來是大嫂您的規矩好啊！”

不怪王氏這般氣憤，王青甯這事如今已在朝堂中鬧出了動靜，王家如今成了朝野中的笑話了。

教女不嚴，如今被小姑子說到頭上了，哪怕王大夫人心内再有不滿，也隻能強自壓下，誰叫這話柄是她自己送上門去的呢。

王氏也不顧王大夫人難看的臉色，将自己盤算多日的想法道了出來，“大嫂，我不管你怎麼愛女兒也不管你怎麼教女兒，如今她闖下這般大的禍，若是不妥善處理，怕是我們王家後頭都會叫她牽累的。”

王老太太聽着話風不對，那雙慈眼一睜，裡頭精光乍現，她微微直了身子道：“可是你從你婆母嘴裡聽到了什麼？”

王氏撇撇嘴，拿帕子擦擦嘴道：“我婆母那人您又不是不知道，那是個兩手一攤什麼也不管的人，她哪裡知道這些。”她将碗遞給了丫鬟，“我是聽我們家老爺說的，家裡的應對的不好，所以在朝堂上才如此被動。”

“姑爺竟能知曉這些？可見是長進了不少。”王老太太很是欣慰。

哪兒呀，這是二哥給老爺透的信，不然憑着他自己哪能瞧出這些來，王氏腹诽，隻是這些話倒不好叫王老太太知曉。

王老太太猶疑，“那依着你看，我們府上該如何應對？”她覺得王氏這趟回府興許是帶了喬家人囑托回來的，也許女兒能給自家指個方向。

“青甯犯了這等錯，正經打發了她回鄉。等都城裡的風聲過了，到時候再接她回來婚嫁。”王氏想了想才道。

這是高門裡對犯錯的女眷慣用的處置，然而王家卻是沒有用。

“不可啊，母親。”王大夫人向王老太太求道：“再過兩年，青甯就要及笄了。及笄禮若是錯過了，她到時如何在都城中相看？這耽誤的可是她的一生啊。”

王氏眯了眯眼，語氣不善道：“大嫂，你莫要偏心至此。你可别忘了除了一個青甯，你還有一個青伊。伊姐兒眼見着下半年便要及笄了，青甯這一樁禍事到底誤的是誰，你還不知道嗎？”

王大夫人臉色煞白，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如今叫她抉擇，可真是痛煞了她！

她嘴唇蠕動，好半晌都吐不出一個字來。

王氏見她偃旗息鼓，面上不由有些得意，王老太太一個眼色過去，她忙收了那副神色。

眼下可不是她得意的時候。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她以前還未出閣時，大嫂便成日規矩前規矩後的，可誰知如今她自己卻栽在這規矩上了，怎叫她不幸災樂禍的！

怪道她以前總是與這大嫂不對付，原道是她虛僞啊，倘若她真如她自己所說的那般看重規矩，怎麼會在她手裡出了這等不規矩的事來？

“我再想想。”王老太太沉吟。她倒不是顧及大兒媳婦，而是這樁事跟朝堂挂礙，有些決定她是做不了的。

王氏自是知道這一點，她話也說的差不多了，便也不再多說了。

屋裡沉寂了好一會兒，王老太太才似想起道：“不是說你們府上大姑娘過來了嗎？”

“是啊，人去了後院，同青伊說話去了。”王氏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