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忽略一瞬間湧出來的刺鼻消毒水味,以及室内沒有一扇窗戶的房間格局,其實魯天元病房的條件不算差,反而像個溫馨的家庭式酒店。病床的床鋪柔軟,設施一應俱全,隻不過醫院怕患者利用日常必需品自傷,餐盤、飯碗、水杯之類的物品全部是柔軟的矽膠質地。估計這每年花的住院費并不便宜。
魯天元皮膚黝黑,臉上還有橘皮疤瘌,頭發看起來似乎也有一段時間沒剪了,淩亂的在頭上自由生長。他翹着蘭花指梳理自己并不存在的長頭發,而後翻過手挽了個花,食指沖着黎聲三人點了點,嬌聲道,
“快進來吧,人家等你好久了~”
護士在一旁見怪不怪習以為常的說,“現在應該是第一人格占據魯天元的身體,這個人格性格比較開朗,也沒什麼攻擊姓。溝通起來注意方式,尤其不要貶低他的外貌。我就在護士站,時間到了我會來敲門。”
黎聲微微欠身,“好的,辛苦了。”
護士轉身關門離開,一時間屋裡隻剩下抛着媚眼的魯天元和眼神不知道該往哪落的黎聲三人。
魯天元把身體扭動成S形,邁着貓步從病床上下來,走到黃知月面前,趁三人還沒反應過來,便用他糙大的手細細摸了一把黃知月的臉,眼神流連,
“哎喲,還是小姑娘的臉好啊,真滑,真白,真嫩!好羨慕啊!”
黃語遲擡手一把用折扇拍開魯天元還在黃知月臉上摩挲的手,
“你幹什麼?”
黃知月卻不惱,輕輕按下黃語遲,示意他不要沖動,“别跟他一般見識。我們來不是追究你為什麼占了他的身體,是為了來調查十年前重華大酒店的裝修情況。作為報酬,下次給姐姐帶護膚品來,我用的那款,市面上最新的湖藍之謎保濕霜。”然後對魯天元的糙臉一點,施了個嫩膚術,“這是我們的誠意。”
魯天元頓時喜笑顔開,摸着自己嫩了不少的臉蛋,“哎喲喲,還是小姑娘懂事,到裡面來坐吧。”又嗔怪的看了一眼黃語遲,蘭花指一搭,“看你長的細皮嫩肉的,怎麼這麼粗魯,呸~”
黃語遲:“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說話………”
魯天元說完,一扭屁股,帶三人向裡走,随意拿起一邊的病号服披上,“穿穿穿,看在湖藍之謎的份上,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反正嘛這也不是我本來的身體,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訴你們。”
“那你為什麼上了他的身?”黃知月在魯天元背後開口。
魯天元猛一回頭,睜大眼睛看着黃知月,“小妹妹,你剛才說了你們不追究的。”
“好奇而已,随便問問。按理說,正常人的三魂七魄嚴絲合縫的卡在身體裡,外面的東西是沒機會進來的。”
魯天元先是微微一怔,旋即緩緩歎了口氣,語氣中帶着幾分落寞,“唉,這往事說來可就長了。”
秦淩:“你挑重點說。”
“當年我乃是青樓花魁,有位貴客名叫張生,對我百般呵護,情意綿綿。他承諾我,待他進京趕考歸來,便為我贖身,娶我為妻。可他這一去便音信全無,像人間蒸發了一般。我苦苦等了他兩年,不肯再接客。青樓老闆見我不能再如往日般為他賺銀錢,态度便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動辄對我非打即罵。後來打壞了,更是不肯找郎中醫我… 再然後嘛,我就病死了,因為執念難消,無法投胎轉世,隻能以孤魂野鬼之身,遊離于陰陽兩界之間。我隻想親自找到張生,問上一問…不管他是有什麼難言之隐也好,遭遇了不測也好,移情别戀也好,我隻想知道個緣由,不然我心中的結,便是解不開了。”
黎聲聞言在側搖了搖頭,“世事如水,本無常形,你也是忠貞英烈,不該困于此地。等我們解決完這件事後,我幫你找找他。然後呢?”
魯天元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接着說道:“這麼多年我找了多少道士、術士都沒有個結果,連屍骨都被人騙去做法器。罷了,我對你們這三個小孩兒也不抱什麼希望,告訴你們也無妨。”
黎聲嗯了一聲,“你繼續說。”